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重生后,我对自己真香了在线阅读 - 第2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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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便说:“其一,我来此处上任,翻看历任县令留下的书文,明知他们尸位素餐,却未上报,与其同流合污。”

    “其二,那甘宁村里正来寻我时,我只做不知,让他莫要因小事烦扰。”

    “其三……”

    楚慎行停了片刻,觉得这县令也颇为懂行。子游显然因县令的知错而错恼怒,楚慎行便从旁边抽出两本空白折子,扔在县令面前。又以灵气搬动笔墨,一并落在县令手边。

    他做这些,秦子游心领神会,淡淡道:“写吧。”

    县令一怔。

    秦子游说:“一份给自在峰,一份给朝廷。”

    县令蓦然抬头,看他。

    这少年并不因他一番痛诉而心慈手软,反倒依旧这样“秉公执法”。

    虽震怒,却不处私刑。

    县令面色发白,颓然拿起笔。

    他手腕颤抖,眼看一个墨点要落在纸上。可愣神片刻,墨又迟迟不落。县令怔然,意识到,自己连最后的偷jian耍滑都做不到。他只好长叹一声,落笔,写下陈罪书。

    不只是自己的罪过,也攀扯出前面数任县令。在落笔的时候,县令就清晰意识到:自己完了。

    这不只是他仕途的结束,更意味着他这一脉所有的入仕之人都要被排挤、打压。

    写折子不用很久,于他来说,却似度过漫漫一生。

    最终放下笔,书成。

    秦子游捡起看了看,在两个折子上,各画阵法,分别送去咸阳和自在峰顶。往咸阳那一封,上面加了自在印。给自在峰那一封,则额外附带一张给孟知竹的信符,三言两语说清状况。

    做完这些,他看着颓然的县令,说:“你先起来。”

    县令抬头,不解。

    秦子游说:“还有案子给你审。你且记几个名字,宁文,宁张氏,宁老三,宁刘氏……”

    宁文就是甘宁村村长,宁张氏是他家老妻,宁老三则是宁刘氏口中另一个这些年无故“失踪”青壮的父亲。

    县令写着这些,起先不明所以。

    不过秦子游说:“咸阳那边的旨意一时三刻也来不了,你先把这些案子审完吧。”

    县令恍惚,有一丝了悟。

    接下来两日,楚慎行与徒儿留在县衙,看县令审案。

    他们又一次看到甘宁村几人。被带来时,村长夫妇两股战战,在看到县令身侧的楚、秦师徒后,当即软倒在地,终于知道,自己这回是遇到硬茬子。

    而宁刘氏和宁十六来的时候,虽忐忑,却也能镇定说:“拜见青天大老爷!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妇之子寻个公道啊!”

    第148章 不同

    宁刘氏说着说着, 到底没忍住,落下泪来。

    宁十六扶住母亲,咬着牙, 狠狠瞪一眼旁边的村长夫妇。

    秦子游密音问楚慎行, 若是没有自己拿主意,师尊会如何应对这些场景。

    楚慎行没说话,青藤却从袖口冒出来,去缠秦子游手腕。

    秦子游起先轻轻“呀”了声,不过无论县令、县丞, 还是堂下诸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村长夫妇惶惶不已,宁十六母子几乎又悲又怒,县令、县丞则担心自己往后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他们没心思关注旁边那对师徒,自然听不见秦子游这声气音。

    楚慎行回答徒儿:“我不会来这县衙。”

    秦子游手指绕着青藤,想:这是师尊啊。

    他还是有些不适应,此刻一边捏捏藤叶,一边用神识去勾勒师尊的身影,忍不住思量起自己这样动作,师尊会有什么感觉呢?

    楚慎行话锋一转,“子游, 你我乘船去云梦时, 你亦斩杀了那要下毒害你的船家。”

    秦子游一怔,捏藤叶的动作也停下来。

    他自然记得这件事。

    秦子游忍不住说:“可这两件事——”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说到一半, 又停下。

    年轻仙师记起自己曾经遇到的、死在他剑下的山匪。他不后悔从前所为, 至今仍然觉得那些恶人该死。但此刻, 秦子游一遍一遍问自己, 无论是船家还是山匪,又与眼前甘宁村村长夫妇有何不同?

    他的确可以想到一些答案。

    山匪危害一方,鱼rou百姓。船家想要对他下毒,他险些喝了被放上耗儿药的粥!

    秦子游在这些人身上看到了赤`裸的、毫不掩饰的恶意,相比之下,甘宁村村长“有苦衷”,不过是一个为人所害,再拿起屠刀的“可怜人”。

    但是,他当时分明也可以选择将船家、将山匪带去周边县衙。

    为何不去?

    秦子游细思片刻,了然。

    因为他从前是磊落游侠,只信心中公义。他急人所急,痛人所痛。

    最重要的是,那时秦子游不过炼气期。他对渡劫、对飞升有一些畅想,却只把这当做一场瑰丽无边的梦境。不似如今,他筑基多年,无需饮眠。他知晓本方世界外仍然有大千世界,魔修肆虐。他终有一天会飞升,会与师尊一同看过世间风景。

    他依旧会忧人所忧,可说到底,秦子游的心境在悄然变化。

    他不再是“凡人”了。

    楚慎行侧头看他,视线在徒儿手上打了个转,然后说:“兴许并非我有所变化,而是你这一路来,慢慢与从前不同。”

    秦子游沉思。

    他站在那里,公堂深处,逼仄角落。一缕浅淡的天光落下来,照着青年的眉眼。他抿着嘴巴不笑,就没有此前灵动鲜活的样子。衣领整整齐齐地合着,看不到肩膀上楚慎行没有消去的一点痕迹。可毕竟有一张俊秀面孔,气质沉静下来之后,隐隐有了几分旁人印象中湛然若神的仙师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