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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休闲装的男人立刻放下了手,强作镇定地捡起了叉子,低头扫了落在桌上的戒指一眼,犹豫几秒,才摇摇头颇为无可奈何地抬手握了握对面的手。

    ???服务生感到迷惑,装不知情就算了,你还要装不知情以后略经犹豫的?这不是欲擒故纵什么是欲擒故纵?是因为坐标处于影视城,所以才连玩求婚的客人演技都这么好了吗?

    年轻一点的那个人似乎还被彻底骗过去了,越发地得意,身上外溢的喜气像是满地月光似的,收拾也收拾不完。

    服务生迷惑归迷惑,萧凭这会眼里心里可都只剩下了一个人一件事,根本没空隙注意到一旁的复杂问号脸,倒是雷浮潮借着低头擦戒指的动作飞速警告地瞪去了一眼。

    “你答应我了?”萧凭全神贯注,睁大眼睛确认了一遍。

    “答应了。”雷浮潮点头。

    “真的答应啦?”萧凭倾身追问。

    “答应了。”雷浮潮耐心地重复,“这不是你意料之中的事吗?难道我舍得拒绝你?”

    早过了客人密集的时间,萧凭高兴得一撑桌子,站了起来。

    “那我想抱你一下。”他申请。

    这次雷浮潮收敛笑意,摇了摇头。

    “光天化日的,这种事等到回去再做。”雷浮潮慢悠悠地说,“但我可以给你变个魔术。”

    “变魔术?”萧凭听得一愣。他清楚雷浮潮是有很多能耐,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可着实没听说过雷浮潮会魔术。

    “正好。”雷浮潮目光一斜,伸手把桌上的两枝玫瑰花都挟了过来,递给他一枝,继续说,“我告诉你,这两朵花是彼此相吸的,这朵放在我手上,那朵你拿在手里,无论你去这条街的哪个地方,我都能在十分钟之内找到你。”

    这话萧凭不太相信。固然雷浮潮相当了解他,然而雷浮潮并不擅长抓住他,以前陪着他在首度造访的那些影视城里胡闹的时候,雷浮潮几乎从来找不到他;两个人一起去海边旅游时,雷浮潮也从来找不到他潜在那一片水域里;在他打定了主意要逃避水果、藏在小区的车库里时更找不到他……每一回都只有一无所获,事后被他无限揶揄到直生闷气的份。

    所以难不成这真的是个魔术?

    是魔术的话,萧凭偏偏又想不出其中可循的原理。

    “把面具捎上,虽然傻里傻气的,万一要是躲在奇怪的地方,担心有人认出你,就拿面具挡一挡。”雷浮潮又说。

    “好吧。”萧凭将信将疑地应下了,“你不会搞恶作剧,不来找我吧?”

    “不会。”雷浮潮信誓旦旦地保证,“我数五十秒,十分钟之后见。”

    他都这样说了,萧凭也实在好奇得抓心挠肝,喝掉杯子里残余的苏打水,望一眼窗外的繁华夜色,便转着脑筋起身冲出去了。

    留在他身后,雷浮潮等过了五十秒,也一口饮尽杯子里残余的苏打水,结了账,把红玫瑰别进右侧裤袋里,迈出了餐厅。

    才九点钟,街道仍然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喧声笑语。

    这条街上没有车辆做遮挡,用不到十分钟,只五分钟后,他就在一家卖双皮奶的店里逮住了萧凭。

    “哇,”萧凭吃了一惊,半开玩笑地询问他,“玫瑰花相吸是真的?”

    “是真的。”雷浮潮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可以再躲一次。”

    萧凭果真很不服气,眼睛转了转,飞快地又跑了。

    对着手表数过了五十秒,雷浮潮看也没看他离开的那个方向,转了个身,轻轻松松又从一家特产店的芒果酥货柜尽头揪出了蜷成一团蹲在地上、频频惹来路人注视的萧凭。

    “从外面根本看不到我冒头,你怎么发现我的?”萧凭开始感到匪夷所思了。

    这句话问得雷浮潮心里好笑,除了刚认识的第一年,他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找不到萧凭过,只不过感觉萧凭得意洋洋的样子很可爱罢了。

    “要不然再来一次?”雷浮潮懒洋洋地提起了一盒芒果酥,扔向收银台。

    萧凭被他激怒了,抱着满腔决心摩拳擦掌地决定再来一次。

    三分钟后,两人站在一家首饰店的门口面面相觑,雷浮潮用肩膀斜倚着店门立在里头,萧凭刚刚从外头的街上跑近,预备进门的一瞬间,猝不及防地僵住了。

    ?萧凭当真感到极其匪夷所思。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萧凭无奈地问。

    “说了是魔术。”雷浮潮耸了耸肩,“愿赌服输,你要再请我喝一杯奶茶,然后我就让你抱一下。”

    萧凭被雷浮潮惹得失笑了一声,再定睛细致瞧去,夜风把他的头发搅得飘飘洒洒,霓虹招牌把他的大半个身体都染得五光十色,那些风就好像是自然而然地从他的发根深处外涌出来似的,那些光也好像是直接出自他的身体当中。

    至少一直以来,在萧凭自己的心里,雷浮潮总是和这些风这些光相伴相生的。每一次雷浮潮只要或慵懒或认真地看上他一眼,不管是冬季还是夏季,穷途还是末路,即刻之间,他就能感到自己仿佛被光投照着,被风包围着,什么都无所畏惧。

    只是这两种好东西也同时都令人攥不住摸不着。

    现在他攥住光了。

    雷浮潮的无名指上戴着他的戒指,他把这场风这丈光挽住了。

    盯着雷浮潮蹭印虹光的指尖瞧了几眼,萧凭心头一甜,竖起尾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