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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安素仙并不准备放过她,短促“嗤”了一声曼道:“也就是娘娘您心善才能容得下这种人在跟前。妾是个粗人, 有话就直说了——陛下病重一回, 大半责任都在她膝下那位任性贪玩的大皇子。您与陛下待她宽容, 待大皇子慈和,妾等以陛下为天的蠢笨女子却没这般心胸。往后云贵嫔可别怪本宫不给你好脸色, 换个旁人伤了陛下龙体, 拖出去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她这话说的约莫在理, 更十分有情, 非是为一己之私, 而是为了夫君的健康,为了天下之太平。薛贵妃连连点头道:“安jiejie说的极是, 妾虽知迁怒不好,可看着云贵嫔这般模样,心里可还是堵得慌。” 她假模假式的擦了擦眼角:“你也知道本宫命不好,胆子还小, 随意一个石头块儿都能惊到早产,连累我家青云身子弱。本宫听闻二皇子夭折时,那可真吓坏了,万一我儿也染上那重疾, 本宫可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疯了,做出什么失智的事儿来。” 拍了拍手,薛贵妃笑的满意:“还好陛下圣明, 把大皇子遣出京去。少了人在前朝后宫的跑,本宫这颗心啊,可算是彻底的落下了。” 两个儿子在她眼前一死一残,是云浅杉这辈子受的最大的痛苦折磨。而今被这些人反反复复的揭开伤疤,云贵嫔又气又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陈蕴玉捂着嘴轻笑:“主子娘娘可赶紧把人送回去,别让咱们云贵嫔一回宫就宣太医,倒像是大家欺负她似的。” 末座的李更衣大着胆子嘀咕:“还不如直接宣太医来呢,这样子别是染了病不舒服打摆子吧?一个大皇子可把前朝都搅翻了,好容易送走了瘟神,别来个瘟神他妈,咱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她声音是不大,可架不住后宫妃嫔就这么猫猫狗狗七个人,左右两边一分座,云浅杉正坐在李更衣上手!端坐高位的皇后没听见,最前排的安贵妃没听分明,对边的薛贵妃容妃柳贵人和张更衣是啥都没明白,就见云贵嫔突然红了眼,疯了一般狠狠拽住李更衣的发髻将她拖倒在地,一个耳光重重甩在李更衣脸上。 “啊——”“云氏放肆!”“还不将她们分开?!”纷纷闹闹好一通喧嚣,云浅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两三个大宫女且撕掳不开她,更不知在何时拔下了一根发钗,将李更衣的脸彻底划花了才罢手。 “宣太医,送李更衣回去休息。”敬砚姝揉着额头气闷道:“派个人去告知陛下,云氏这是失心疯了,着关进冷宫去好好清醒清醒。” “冷宫?哈!”云浅杉笑的狰狞:“亏外头说你如何温润慈悲,若真是个好人,又怎会特意把这些人叫来看我的笑话,把我逼到这种境地?” 敬砚姝看着她,面无表情,亦不做解释。 可就是她这幅样子,却彻底将云浅杉点燃了。她用力挣脱宫女们的压制,十指张扬的往皇后御座上冲:“你凭什么坐在那上面!我才是陛下元配发妻,你不过是他隐婚再娶的外室罢了。我为他生下儿子,你这个不会下蛋的鸡凭什么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啧。”敬砚姝不屑的摇摇头,起身往一旁轻松避让,随手从吓呆了的宫女手中截了一把拂尘,倒提着以棍为剑往前一递,一招探刺敲在云浅杉膝盖弯处,气势汹汹的云贵嫔立时膝盖一软脚步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这一跪实在是太凶残。目睹一切的宫女和嫔妃傻傻的看着上一秒还怒目圆睁,这会儿已经只能抱着膝盖流冷汗的云贵嫔,都下意识的跟着膝盖一软,差点儿也一起给皇后娘娘跪了。敬砚姝对自己的表现亦十分满意,轻轻松松的将拂尘丢在地上,冲着下头招招手:“还不快来人把她给本宫绑了?” 下人们这才清醒过来,一拥而上将云贵嫔捆了个结实。讲真,要是云氏只打了个小小更衣,说不得罚一罚认个错也就过去了;可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冲撞了皇后娘娘,就算娘娘宽宏大度,陛下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事实上,冷枭言在听过下人一五一十的说过坤和宫中发生的一切后,对云氏的怒意已经到达了极致。是,薛贵妃安贵妃的话是不好听,可哪一句是冤枉了她?皇后早与他报备过要安抚整个后宫的情绪,所有人担惊受怕了三个月,总得有个恰当的宣泄口。云浅杉自己作孽在前,如今怎么就受不住了? 按照皇后的想法——或者说他的期待,今日该是安素仙薛雅娴说几句酸话,云浅杉乖乖道歉认错,之后大家就算不是芥蒂全消也能相安无事的继续在后宫过下去。谁知云浅杉突然就疯癫了,居然敢朝皇后下手! 至于李更衣到底说了什么引起云氏震怒——实在抱歉,李更衣在得知自己毁容后就彻底自闭了,无论怎么问都只会哭啼哀嚎,甚至几次试图上吊了却残生。 是以大伙儿也歇了找她对峙的心思。总归在正常人的想法中,再怎么嘴贱也不至于被报复到这种地步。李更衣惨成这样,无论说过了什么风凉话都足够抵罪了,自然被划归受害者,再无人找她问责。 …… 云浅杉后悔了吗?蜷缩在阴冷潮湿灰暗的冷宫一角,云浅杉确实是后悔了。纵观这并不算长的一辈子,大概从遇上冷枭言起,她就已经陷入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若是早知短暂的幸福换来的是十年胆战心惊的孤独和三四年的委屈折磨,她真恨不得一开始就从未遇见过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