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痴宠令在线阅读 - 第5节

第5节

    沈母听着却有些着了急,叠声催促:“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慢着点说,我也听听?”

    对此,沈钟海也没有隐瞒,却因为内情的缘故,只是挑着说了个大概:“无非就是眼馋崴儿之前的职位,想要将那位置腾出来,让给他的亲信。”

    “再加上之前他往边关塞的人,面对敌军时出了篓子,我不仅没给那人留下丝毫遮羞布,还不给情面地给报上去了。现在这一出,估计也是之前的报复罢了。”

    沈钟海一说起这事,沈母就大概想起了是谁。

    她的脸上马上浮出怒容:“当时那件事闹得多大啊,差点造成边关失守,江城不保,那次死了多少人!就这还想着让你给他兜着?他这也真是……呵。”

    到底是皇子皇孙,有些话在心中想想也就罢了,沈母完全说不出口。

    第5章 贤侄

    沈钟海觉得这事沈崴也是为他顶了锅,心中不熨帖得很,轻嗤一声:“无碍,现在我回来了,之后总有机会,能剁掉他的爪子。”

    “那崴儿现在这……”

    “只要我能顺利任职,之后老大这边的压力就会轻省很多。”

    沈钟海想起最近京城的局势,面色也不由肃穆:“我之前让人调查过,之前几届京兆尹被罢免降罪,大多都是被其他国家派来的探子拖了后腿,不仅没防住他们捣乱,还造成了好几起恶劣案件。

    最严重的一起,不仅让三殿下中毒,还被绑得差点运出了京城,也不怪圣上会生气。据说当时侍卫总领的下场才是最惨,京兆尹不过就是一个连带的背锅侠罢了。”

    沈母想了想大晋与楚国之间刚刚停下几年的战事,也不由叹出一口气。

    说到底,都是晋国开始强盛了,招人眼红了。

    原先晋国刚有崛起的趋势,有不受楚国控制的苗头时,楚国就向大晋派出过细作。

    他们晋国的先皇,便是死于楚国细作的暗杀之下。

    现任的乾泰帝临危继位,手段铁血,却仍在一开始的几年连续吃了几年大亏,彼时凡是皇宫中诞下的皇子,几乎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还是之后又过了些年头,乾泰帝将皇宫中的人员都清洗了一遍,才有了现在这批皇子的成活。

    现下晋国重新崛起,楚国心生危机,恐怕这之后的京城中,是平静不了了。

    *

    几日后,闻胤瑾应约来沈家拜访。

    沈家给他的回帖时间,是沈钟海确保自己能从宫中述职出来的日子,也是沈大老爷沈崴,和沈三老爷沈峦的休沐日。

    半上午,一辆雕花漆木马车从街道的远方哒哒哒驶来,行至到沈府门口时才缓缓停下。

    松海和松山自马车前跃下,放好马凳,没一会儿,就见一位青色长衫的病弱少年钻出马车,踏着马凳缓步走下。

    在小厮们去马车上搬拿礼单、礼品时,闻胤瑾静静地站在沈府前,目光幽深地看着沈府门匾上清正儒雅的“沈府”两个大字。

    一阵微风吹过,他没有忍住地用帕子捂着唇角轻咳了几声,半阖的羽睫下掩着丝快速滑过的激动与炙热。

    松山忙将一直捧着的竹筒递上,闻胤瑾拿起放至唇畔连续抿了几小口,直至感觉喉间痒意被压下,才舒出一口气,对着不远处的松海愉悦颔首:“去吧。”

    松海恭声应是,小跑到沈府门房,将请帖递上,不一会儿就有一位小厮自门房中走出。

    他看着几人惊喜行礼:“小的参见瑾郡王,请郡王随小的往里面走,家中老太爷、大爷和三爷都已等候多时。”

    闻胤瑾垂眸,不自觉地又拿出帕子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而后抬眸浅笑:“如此,劳烦了。”

    阳光下,他身形羸弱,面色苍白,有种随时能羽化登仙而去的病弱之美。

    小厮怔了怔,忙又低头:“郡王言重,是小的荣幸。”

    另一边,在沈府的花厅中,沈钟海正与自己的两个儿子说着这位小女婿。

    闻胤瑾因幼时变故,身子骨被毁,之后又父丧母改嫁,家中至亲只剩下闻老夫人一人,还是一届白身,彼时沈钟海是感觉,他配他们沈家的老来女,是有些配不上的。

    这般身子骨儿羸弱的女婿,走文路难,走武路更难。

    原本沈钟海还在烦恼,以后要对他怎样提携,才能保证自己的小女儿将来嫁入闻家不会吃苦。

    却未想到,还没等他决定好呢,闻家这小子就不知哪里来的天降好运气,竟然在四年前,偶然救下了因楼安国内乱而在外逃亡的楼安太子,并因营救与一路护送的缘故,得到了楼安国太子的眼缘。

    在他将楼安太子带回京城,且最终乾泰帝决定帮他回国夺回皇位起,就奠定了闻胤瑾不会一无所获的结局。

    之后果真,楼安太子在临走前为了报恩,为闻胤瑾求得了一个爵位。

    而当时那个一向小气的乾泰帝则一反常态的非常大方,直接就赐封了闻胤瑾一个三品郡王爵。

    虽非世袭,只有一世,却已是极大的恩典。

    只是虽身份与前途解决了,沈钟海却还是一门心思的想在外面多等两年,看看这个未来小女婿的身体,是否会能熬得过他。

    万一对方身子当真如此羸弱,半路没了,也好过让自己女儿嫁过去守寡。

    这也是一开始,他坚决要在边关再等三年,等女儿十九岁以后再回来的原因。

    他生怕回来得早,心肝rou小女儿就会被他早嫁出去了,到时候闻胤瑾那身子若再出个什么意外,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谁又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崴突然被发配到京兆尹,官职性命均悬一线。

    不得已,沈钟海临时打消了之前的计划,提前回京。

    坐在下首的沈崴难得不用上值,心情正放松着,随口就道:“小小年纪,郡王头衔,年少有为,家产不菲,可见还是父亲会选女婿。”

    这如果不是闻胤瑾身体不好,亲族单薄,就更好了。

    只能说老爷子当初眼睛利,人家孩子还没出生呢,就给自己闺女敲定了这样一个好亲事。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好的眼光呢。

    听到这里,沈峦也跟着连连点头:“没错,父亲的眼光就是好。”

    当然,他感觉自己眼光也不差。

    他之前跟着老爷子学,也给自己的爱女来了个年幼定亲,当时两家孩子年纪都不大,与指腹为婚也就相差那么几岁。

    现在眼见着那张家小子也是一表人才,年少秀才,在京中颇有才名,可见他的眼光绝对是随了父亲一般,压根没差。

    沈钟海被两个儿子这几句话一噎,气得直瞪眼睛。

    他这还在挑剔对方呢,感情在这两个蠢儿子眼中,这样的女婿倒是顶好的?!

    “孺子不可教!”沈钟海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眼前着门外有小厮向着花厅快跑过来,他又出声补充,“一会儿你俩如非必要,都给我闭嘴,为父要先好好考察他。”

    沈崴和沈峦连连点头,均没意见。

    他们两个一直在京城,看这位新晋瑾郡王都不知看了多少遍,就连交谈次数也有不少。

    现在父亲想要亲自与他未来女婿交谈一番,他们自然乐于配合,在旁边看看热闹。

    此时,先行的小厮已经跑到花厅外,一入门就对着上首的三人行了个大礼:“禀老太爷,大老爷,三老爷,瑾郡王已经进了府,正在前来的路上。”

    沈钟海挺直脊背,肃起面孔,摆手:“知晓了,下去吧。”

    小厮诶了一声,麻利地又转身退出。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便远远的看到一位青底祥云锦服的少年踏着阳光,自前庭缓步走来。

    少年身姿颀长,身形稍显瘦削,脊背挺直,面容姣好。

    他踏着阳光走来,面上的皮肤透白似雪,这在以白为美的大晋,是时下闺阁少女们最喜欢的俊美公子类型。

    只是那面色过于苍白,就连唇色也稍微浅淡,透着股子孱弱的病气。

    也正是这股病气,为少年本就精致的五官,添上几分让人心折的脆弱与虚幻之美。

    沈钟海的目光从闻胤瑾的头发丝儿,到浅底靴都挑剔地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只从闻胤瑾今日的打扮,他确实是用了心的。

    青纹滚边,翠松为纹,这些都是他最喜欢的穿着,本来在他身上穿着只是能稍压下些莽夫气质的衣衫,现在穿到闻胤瑾身上,直将他的文雅气质提升了个十成十。

    沈钟海眯起眼睛,只能说他之前的眼光确实是好,这般的衣衫搭配,穿起来果真显文人气质。

    只是不适合他罢了。

    “晚辈见过伯父,给伯父请安,给大哥、三哥请安。”

    沈崴和沈峦轻咳一声,被一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叫哥哥的感觉还蛮新奇,但谁让他们的妹子年龄小呢。

    “胤瑾来了。”

    “胤瑾。”

    既为私下见面,几人也没有像是在外面那般客套的称呼郡王。

    这些年,由于闻胤瑾与沈精羽之间的定亲关系,沈崴和沈峦与他都打过交道。

    尤其是随着闻胤瑾被赐封郡王爵位,他之前在私下里经营发展的酒楼茶馆等逐渐显露出水面后,更是让他们另眼相待。

    他们是亲眼看着,闻胤瑾之前在京都时是怎样挣扎过险境,怎样守过父孝,怎样看着母亲改嫁,再怎样用一己之力,将眼看着摇摇欲坠的闻家给支撑起来,并在之后被赐封了郡王封号。

    虽然只是一个郡王,爵位不能世袭,也只有一世,却已是许多宗族子弟都难望项背的成绩。

    沈钟海点头,生疏地扯起笑容:“贤侄不用多礼,来,来这边坐。”

    “多谢伯父。”

    闻胤瑾落落大方拱手,缓步来到沈钟海对面坐定。

    沈钟海目光落到他那瘦高的身材,不自觉拧了拧眉梢。

    他总觉得这小子是不是把吃到的所有的饭都拿去长这高个子去了,半分也没拿去健壮身体。

    就这干瘦的小身板儿,能抵得上他一个拳头吗?

    说话间,一位身姿窈窕的貌美丫鬟端着一壶清茶款步上前,动作轻盈优雅地为来客将茶盏斟满。

    闻胤瑾身子不动声色向后斜靠了一下,纤长的眉宇不自觉轻拢。

    沈钟海观察着他表情,心下一松,等那丫鬟退下,他故意沉声开口:“怎么,贤侄可是对这茶可是有什么看法?”

    第6章 翁婿

    闻胤瑾双拳紧攥,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从袖袋中取出一方帕子,捂住口鼻连打了几个喷嚏。

    之后,他才有些狼狈地揉了揉鼻尖,又看了看面前的茶盏,轻道了声失礼,从旁边另取了一盏空的茶杯,亲自倒满,而后小口小口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