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之所以说是塑料, 是因为两人别的时候都很和谐, 可一碰到夏苡相关的，就成了互坑的猪队友，笑点满满。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 这个综艺就结束了这一季的录制, 两个月下来，队友之间虽然有一些摩擦和不快, 但总体来说还是一段愉快的行程，分别前的晚上, 大家聚餐了一顿。 郑远志当之无愧, 是聚餐时的焦点。这一季的五位常驻被他坑了无数回，心里都压着一团火, 这下逮到了机会, 一个个轮流上前敬酒，想要把他灌趴下, 可惜，这位□□湖照单全收依然面不改色。 夏苡是最后一个敬他的。对于这位综艺界的老前辈，夏苡一开始避之不及，但这一季合作下来, 却也不得不佩服他制作综艺的能力。也幸亏这一次他转了性了，才没有让这个大爆的综艺成为撕逼的综艺，重蹈《飞天遁地吧》黑红的覆辙。 “小夏，我要谢谢你啊。”还没等夏苡说话，郑远志就和她碰了一下酒杯。 夏苡奇了怪了：“谢我干吗？” “说老实话，我一开始是真打算走《飞天遁地吧》的路子的，这路子我驾轻就熟，闭着眼睛都能玩出花样来，”郑远志压低声音道，“网友们就爱看撕逼互婊、暧昧炒cp，没这种爆点真的吸引不了他们。” 夏苡哭笑不得：“那你怎么就改了？” 郑远志叹了一口气：“唉，这不是有人威胁我不能乱来嘛，后来这策划我改了又改，头发都掉了一坨又一坨，要是提前中年秃顶了可都是你们害的啊。” 夏苡嘴角的笑容淡了淡。 谁能威胁郑远志？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开心的日子咱们就不提这些了，”郑远志看着她的脸色，圆滑地岔开了话题，“改了风格之后，我还真没想到我们这综艺能爆，首播那天我看到播放量都呆了，晚上琢磨了大半天原因，可能就是以前的风格网友看腻了，现在这种沙雕塑料友情励志向的比较新鲜。这次单靠内容和嘉宾杀出了一条血路，也算是给我们以后的制作提前指了一条新的方向，这样说来，你就是我的福星，谢你一句也不过分，来，我先干了，你随意。” 郑远志痛快地一饮而尽。 娱乐圈是个圈，多个人对自己有好感，也就是多了一条路，更何况是郑远志这样圈内的大佬，没有坏处。 夏苡客气了一番：“福星可不敢当，大家合作愉快才有了这样的好成绩。只是我有时候脾气比较直，不喜欢的会直接表达，要是这些日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郑老师多多担待。” “理解，理解的，”郑远志促狭地问，“小夏啊，既然合作愉快，我有个节目正在筹划，等你拍完《敏感地带》我们再合作一回？” 夏苡愣住了。 她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两个月，再让她跳坑能要了她的命了！ “这个……得问问蔺姐……”她急中生智，使了个缓兵之计，面不改色地道，“可能已经有安排了。” 郑远志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你是要做演员的，综艺只是调剂，别慌，我开玩笑的。” 夏苡这才舒了一口气，按了按胸口，开玩笑道：“郑老师，心脏病要被你吓出来了！” “好好拍戏，你和小章走的路不一样，”郑远志敛了笑容，正色道，“小夏，我看好你。” 收获了郑远志的认可，夏苡还挺高兴的。虽然她坚信自己的路没有走错，不过偶尔也会彷徨一下，特别是在看到同期的几个艺人人气很高的时候。 但这次和章泓彦再次合作，她看到了章泓彦风光背后的一丝狼狈。 章泓彦热度很大，每次发微博的转赞数据都能压夏苡一头，但评论却和夏苡的不相上下，死忠粉的比例不高，很多事业粉对他一年三四个综艺都很不满，有一次甚至日了他的工作室，要求他赶紧进组拍戏。 章泓彦却是有苦难言。 因为咖位的原因，他已经不能降格去演小成本制作了，但大制作的一番或者男主很难接，他又拉不下脸来演男二或反派，档期空出来很多只能接综艺；但接二连三上了综艺之后，表演就很容易会让人出戏，就更接不到好的本子了。 这样章泓彦就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之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当他的综艺咖。 夏苡希望，自己能永远不要陷入这样两难的尴尬境地，不要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中迷失本心，踏踏实实地表演，快乐地享受工作的乐趣。 回到安州，夏苡有半天的时间可以休整。 家里很久没有开伙了，她决定自己下厨炒两个菜，就把黑炭头装进背包里一起去了一趟超市。 买了点黑炭头最爱的猫粮和零食，又买了点蔬菜和海鲜，超市买单的时候，有人认出了黑炭头，继而认出了全副武装的她，兴奋地掩住了即将出口的尖叫。 夏苡朝她竖了竖食指，“嘘”了一声。粉丝倒也听话，安静地跟在她旁边，到了门外才怯怯地问，能不能签个名。 刷刷地签完大名，粉丝又红着脸说想和黑炭头拍个照。 夏苡有点心酸了，她的猫居然比她火，粉丝都爬墙了。 “它很火吗？最近它应该都没出来，居然还有人惦记它。”她一边拍照一边纳闷地问。 “它超级火啊！”粉丝迫不及待地打开微博给她看，“看，黑炭头的干麻麻，有几十万粉丝呢，这是你朋友吧，她经常发她家里的猫猫狗狗，黑炭头有时候会出境，专门欺负她家的一个贵宾犬，你每天神隐没消息，我们就去她微博蹲黑炭头解解渴。” 夏苡一看，是唐心恬，这家伙居然成了萌宠博主了。 在微信调侃了唐心恬几句，夏苡回到了家里，刚刚把东西在厨房放好，门铃响了。 “谁啊？”夏苡纳闷地问了一句，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找她。 “是我，顾习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夏苡的眉头微微皱起。 顾之珩的爸爸来找她干什么？ 她不想见这个傲慢自大的男人，可自小的教养在，对一个长辈她也说不出多过分的话，只好保持沉默，盼着顾习凌觉得她没礼貌发火离开。 “夏苡，真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贺敏声音温柔地恳求，“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能不能让我们进来坐坐？” 门开了，夏苡把人让了进来，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 顾习凌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间客厅。 房间布置得挺温馨，但空间实在有点小，几样家具一摆，中间的通道就只够走个人了。 他的神情有点复杂。作为一个名导兼投资人的前妻、一个汽车行业首富的前儿媳妇、一个颇有人气的女明星，现在还住在这么一个小房子里，这让以前他对夏苡那些不友好的偏见和揣测，全都原封不动地砸回了他的脸上。 黑炭头对这两个陌生的客人有点好奇，一个纵身跳上了旁边的单人沙发背，警惕地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瞄准了顾习凌，狐疑地“喵”了一声，好像在问，这人怎么这么像它的前男主人？ “布偶猫？”贺敏笑着朝它招了招手，想去抱它。 黑炭头没理她，傲慢地一仰下巴，踱了两步，跳到了夏苡的怀里。 贺敏乐了，转头看向顾习凌：“挺像你们父子俩的。” 顾习凌哼了一声，不悦地道：“胡说。” 夏苡安抚着摸了摸黑炭头的背，她一时心软把两人放了进来，有点后悔，不想和他们唠嗑，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之珩病了，病得很重，你去……”顾之珩沉声道，他下意识地想要发号施令，话说到一半忽然回过味来，硬生生地把话吞了进去，“我想麻烦你去看看他，行不行？” “病了？生什么病了？”夏苡怔了怔，几天前在咖啡店碰到的时候还很精神，怎么忽然一下就病了？ “前天淋了雨，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贺敏担忧地道，“他向来身体很好，这次病得那么重，把我们都吓坏了。” 夏苡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病了的话还是要靠医生，吃药打针总能好的，看不看并不重要，再说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还是保持距离最妥当，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上了。” “他说胡话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反反复复说对不起你，医生说他郁结在心，怕这高烧不退拖成慢性病，让我们好好开解开解他。”贺敏苦笑了一声，“小苡，我知道他可能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你才会这么决绝地离开他，可他现在知道错了，你好歹也算是爱过他，能不能看在过去的感情上，帮他一把？” 夏苡摇了摇头：“如果他是在惦记我，那你们就更不该让我去看他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再拖下去，对他更没有好处，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彻底对我死了心吧。” 贺敏呆了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拖泥带水，真的不如快刀斩乱麻，夏苡这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不会死心的，从他妈去世那年开始，他记恨了我十多年，他有多固执，没有人比我更明白。”顾习凌忽然开口，他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傲慢和古板，在这一刻好像不见了踪影，“小夏，以前我对你有偏见，那次见你，态度很不好，今天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夏苡彻底愣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傲慢到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的顾习凌，居然会这样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 以前顾习凌颐指气使的时候，她可以毫无压力地反唇相讥，可现在顾习凌言辞恳切，她怎么也不能再咄咄逼人。 “没关系，我不在意了，你也用不着再放在心上，毕竟以后我们也就是个陌生人。”她客气地道。 顾习凌好像没有听出她语中刻意拉开的距离，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眼神茫然：“之珩虽然看起来风光，豪门的标签打在他身上，被人众星捧月，但其实他没享过我什么福。少年期的时候他妈走了，他太过叛逆，我无法容忍，总以为棍棒底下出孝子，三天两头揍他，把父子变成了仇家；后来他成了年，一分钱都不肯从我这里拿，自己打拼出了一片天地。我即恨他不孝顺，又一直惦记他、放不下他，前天我看他躺在病床上说胡话，我忽然就受不了了，这么多年了，我们父子俩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太不值得了，浪费了这么久……” “习凌，你别太自责了，”贺敏深怕他也急出病来，连连安慰，“你以前的确脾气不好，现在知道了慢慢改过来就好，过年那两天，之珩也来看你了，他心里其实也在惦记你的。” 顾习凌苦笑了一声：“他不是在惦记我，他说，是夏苡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所以他过来看看我们。小夏，你在他心里现在非常重要，甚至已经超过了他妈，也超过了月棠，月棠花了两三年的功夫，都没办法让我们父子俩和解，可现在他却愿意听你的劝。” 夏苡定了定神，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淡漠且疏离的笑：“你误会了，我没劝过他。而且我在他心里重不重要，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只知道，他在我心里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是他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很多感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顾习凌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败之色，看起来好像苍老了很多。 半晌之后，他低声道：“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就算是对一个陌生人，如果你的探望能让病人痊愈，你一定也不会吝啬的，对不对？我今天来，并不是想强迫你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抽空去看看他，就算是给他一点虚无的慰藉，让他尽快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该去探病吗？ 第50章 送走了顾习凌和贺敏, 夏苡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心绪纷杂。 能让顾习凌这样过来求助，顾之珩一定是病得很重。结婚两年多, 顾之珩连小病小痛都没有，更别提是住院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顾之珩躺在病床上说胡话的无助模样。 要不要去看一看呢？ 她迟疑了一下, 旋即便把这个念头压入心底。 现在去探病, 对他们俩谁都没有好处。既然已经决定两清了, 那就清得一干二净，不要给他再留什么幻想。 至于顾之珩的病，总能好的, 一个大导演心里牵挂的事情太多, 她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现在会这样牵肠挂肚，只是因为失去后的执念在作怪。 时间是最好的药方, 再浓烈的感情也会淡去，总有一天, 顾之珩会把她忘记的。 第二天一早, 夏苡返回了拍摄基地，正好赶上八点半开始的围读。她和李琛请的假都是在今天销假, 不过李琛还没到, 她坐在罗焕身旁，小声询问了几句这两天的情况。 “还行, 宋导对人物的分析挺深刻的，瞿老师也把剧本里关键的埋线都拎出来理了理，我们都受益匪浅，”罗焕笑着道, “今天应该就是针对你们俩的了，放轻松点，宋导人不错的，晚上你要是有空，我也给你补补课。” 罗焕和孟子邺交好，孟子邺得知他和夏苡一起进组《敏感地带》，特意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多多照顾夏苡。 “那可太好了，谢谢罗哥。”夏苡顿时放心不少。 罗焕算是年轻一辈中的戏骨了，单挑过多部热剧，这次在剧里饰演一位警察，因为证据闭环中有一个漏洞一直没法解释，他对这场凶案的侦破一直持谨慎的怀疑态度，后来暗中查证女主的清白，最后和女主联手一起揪出了幕后真凶。 他在剧中的人设很有看点，性格圆滑但不失热忱，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但依然保持了对职业底线的坚守，很难演，但演好了会很出挑。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夏苡努力补课，中午的时候也和罗焕在探讨，可李琛却迟迟未见人影，宋秋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晚上吃饭的时候，蔺如茵打了个电话过来，有点担忧地告诉夏苡，“我刚刚听到消息，李琛很有可能不演这部戏了。” 李琛科班出身，从大三出演第一部 作品至今已经有七八年了，配角主角都演过，但一直处在不温不火的二、三线之间，今年二月一部双男主谍战剧忽然爆火，他是男主之一，短短两个月之间，他的粉丝飙涨了一千多万，各种代言接到手软，一跃成为一线男星。 《敏感地带》是他没火前签的，现在已经和他的咖位不符合了。他的团队一开始想和宋秋茗协商，更改一下男二的人设。 男二在剧中不能算是个纯好人，性格缺陷很大，软弱、胆小、妈宝，虽然在后期勇敢了一回，但整体看来很容易被骂，影响李琛刚刚树立起来的伟光正形象，所以团队想要改成正面形象多一点的人设，再加一点戏，多点吸粉的剧情，然后换个特别出演的名号，形成剧中三足鼎立的印象，面子上就过得去了。 结果，这事被宋秋茗和瞿澜拒绝了。 “我们这部剧就是现实派的，里面的人物都有弱点，但都和剧情的开展紧密相关，黎安是个软弱的男人，很爱女主，却又不敢对抗黑势力，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最后看到女主被逼到绝路，身体里仅存的一丝血性终于被激发，破釜沉舟和女主站在了一起，这角色没法改，也不能改，你也用不着看不起他，他是个有血有rou的小人物，比你李琛强得多！” 萧昭昭绘声绘色地在夏苡房间里学宋秋茗发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