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五岁暴君饲养指南在线阅读 - 第79节

第79节

    那几个宫人被她的话给吓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洛明蓁没管他们,抄起角落里的铲子,一甩袖子就往御花园去。

    臭萧则,她才不要给他种什么西瓜!

    几个宫人“哎哟”几声,还是赶忙跟上去。

    而另一边,御书房。

    德喜规矩地站在书桌旁,时不时偷偷抬眼瞧着端坐在团蒲上,“专心”批阅奏折的萧则。平日里这些份量,早就批完了,今日硬生生拖到现在。

    一看就是为昨晚和洛明蓁吵架的事。

    “陛下,要不要回养心殿去用午膳?”德喜弯着腰,准备给他找个台阶下。

    萧则执着朱砂笔的手一顿,薄唇轻抿,片刻后才道:“不必。”

    他取下另一份奏折,明黄色的宽袍扫过桌面,又被他用另一只手揽住。

    德喜看不下去了,小心地提醒:“陛下,往日里您都是和苏美人一道用膳。今日不回去,怕是美人要多想了。”

    萧则垂下眼睫,没有说话,动作放缓了些。

    他倒是想去找她,可她昨晚那般生气,现在肯定不想见到他。他去了,反而惹她不高兴。

    他又看向德喜:“她还在睡么?”

    德喜回道:“美人刚刚起身了,只是面色不佳,直接去了御花园散心。”

    萧则“哦”了一声,眼皮半搭。看来她还在气头上。

    “你去看看……”他的话刚开口,又顿住,眉头微皱。

    德喜也等着他的下文。

    萧则抿了抿唇,不自然地道:“去看看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些。”

    还是等她消气些,再回去。

    德喜点头:“奴才这就去瞧瞧。”

    萧则没再说话,低头专心批阅奏折。德喜转身出门,御书房里很快安静下来。萧则执着朱砂笔,掀开眼皮看向日头正好的窗外,眼神却渐渐幽暗。

    他不会让任何人将手伸到她身上。

    日光刺眼,透过窗棂散成一束一束的光影,很快将屋子里遮出一片阴影。

    御花园内,洛明蓁神色恹恹地趴在凉亭的围栏上,手里捏着一株红艳艳的花。地上落了几片花瓣,而她手里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梗。

    她不满地甩了甩手里的花梗,抬手撩开遮挡的珠帘,看向不远处埋得好好的西瓜田,抿了抿唇,随即又别过脸轻哼一声。

    她没挖了这些西瓜籽,可不是为了萧则,只是她辛辛苦苦种的,不能因为那个臭男人就全毁了。

    她翻个身,整个人都斜靠在栏杆上。凉亭垂下的珠帘撩过她的发髻,她抬手一拍,珠子相撞,噼啪响个不停。

    躺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些困。头顶晃动的珠帘渐渐模糊,晒在脸上的日光暖洋洋地。她舒服得惬意地眯了眯眼,慢慢合上眼皮。搭在围栏上的手中还握着花梗,渐渐地滑落,栽在地上。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她抬手打个了呵欠,看着空荡荡的亭子,四面只有风声,吹得珠子相撞。她坐直身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没再多想,起身往回走。这会儿也没再去想萧则如何,左右她一开始就一个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新鲜感一过,就和那些喜新厌旧的寻常男子没什么两样。

    她面上一派平静,不急不缓地往回走,甚至还有闲情哼小曲儿。单手负在身后,时不时还要去逗弄一下路边的花草。

    行至半途是一座长长的红墙,高大的梧桐树层层叠叠,青石小路上铺着一地的梧桐叶。因着枝繁叶茂,日光只能从树叶掩映的缝隙中透进来,一束一束地射在地上。

    雀鸟啼鸣,甚是幽静。

    她正往前走着,一抬眼,脚步渐渐慢下来。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萧则站在她对面,单手负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日光落在他头顶缀满珠帘的冕冠上,散开淡淡的光晕。

    洛明蓁也只是愣了一瞬,立马别过眼假装没有看到他,径直往前走。萧则却没有动,一直站在那儿,似乎就是在等她过去。

    洛明蓁这会儿不想跟他说话,仰着下巴,目不斜视。就在要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手腕被人攥住。

    他没说话,洛明蓁抿了抿唇,用力要甩开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太大,她动不了,只能狠狠地剜他一眼。

    萧则往前一步,手搭在她的肩头,低头看着她:“还在生气?”

    他冕冠上的珠帘轻轻晃动,让她看不清他这会儿的眼神。可听着他的声音,洛明蓁心里又气又委屈,别过脸,冷哼一声:“我哪儿敢啊?”

    萧则看着她明显不高兴的模样,薄唇微抿。搭在她肩头的手缓缓往上,捧住她的脸:“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洛明蓁心里一酸,还是瞪着眼睛,一个劲儿地掉头不去看他。

    萧则见着她泛红的眼尾,眼神微动,另一只手扶在她的后脑,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轻声安抚:“都是我不好,日后不会再如此。”

    洛明蓁瘪着嘴,抬手捶了他几下:“谁让你抱我了!”她狠狠咬住他的肩头,“昨晚凶我的时候,你不是很神气么?不是嫌我烦,一整天都躲着我么?现在还来哄我做什么!”

    她咬得动作狠,劲儿却不大,反而自己眼眶红了。

    萧则解释:“我不是躲着你,只是怕你不想见到我。”

    洛明蓁松开口,极快地瞧了他一眼,心情却还是没有好上多少,又道:“既然知道我不想见你,那你干嘛现在来找我?”

    萧则为她勾了勾耳发,认真地道:“我想见你。”

    洛明蓁眸光微漾,慌乱地眨了眨眼。又赶忙低着头,掩饰地道:“你,你就是嘴上说的好听。”

    “我从不骗你。”萧则握着她的手指,眼神也一直落在她身上。

    洛明蓁心里又冒出火气,瞪着他:“少来了,明明之前就骗过我。”

    他假装变傻,还换各种身份骗她的事,她现在可都还记得。

    萧则拍了拍她的发髻:“那你想怎样,才肯消气?”

    洛明蓁“切”了一声:“生气也是需要精力的,我不想搭理你。”

    她说罢,要往回走。可萧则握着她的手不松开,一字一句地道:“蓁儿,我日后不会像昨晚那样了。有什么事,我会跟你好好说,你别生气了。”

    他抿了抿唇,眉眼微低。

    见洛明蓁不理他,又道:“我是认真地,只要你别生气,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洛明蓁的面色缓和了些:“做什么都可以?”

    萧则凝重地道:“嗯,只要我能做得到,你要什么都可以。”

    洛明蓁轻哼一声,抬手指着他:“那你转过身去。”

    萧则疑惑地皱了皱眉,还是毫不迟疑地转过身:“这样就行?”

    洛明蓁道:“蹲下。”

    萧则一手挽起衣摆,缓缓俯下身子。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脊背上,头顶的冕冠低垂,宽大的袖袍堆叠在身侧。

    他头也不抬地道:“好了么?”

    身后的人没回他,他正想问她到底要做什么。背上忽地压下些许重量,脖颈也被人搂住。

    洛明蓁趴在他背上,两只手紧紧搂着他:“我走累了,背我回去。”

    萧则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笑意:“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

    洛明蓁将头埋在他衣服上,哼哼几声:“不乐意就算了,我自己回去。”

    她作势要下去,萧则却抢先用手勾住她的腿,站起身,将她稳稳背着往前走。

    他始终看着前面,梧桐叶掠过他头顶的冕冠,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妥:“上来了,就不能下去。”

    洛明蓁压下嘴角的笑意,故意拖长尾音:“看我心情。”

    “除了朕,还有谁敢背你?”萧则提了提她的腿,声线带着笑意。

    “那可多了去了,我以前可是湾水镇一枝花,别说背我,想娶我的人都快要把我家门槛踩烂了。”洛明蓁安心地趴在他背上,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余光里是梧桐树的影子。

    萧则半搭着眼皮,尾音上扬:“看来,你又缺教训了。”

    他说着,手指轻轻掐了掐她的小腿。

    洛明蓁立马反应过来,耳根子一红,抬手要去拍他:“萧则,你这个臭流氓!”

    萧则侧过脸,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得把昨晚的补回来。”

    洛明蓁脸上发烫,扑腾着要下来,萧则的步子却慢慢加快,径直往养心殿去。

    红墙下,梧桐叶落了一地,很快又被风吹散。

    叶子落在窗台,一身大红长袍的太后抬手拾起落叶。落日西斜,只映出她勾起的红唇:“是时候收网了。”

    第88章 槐花

    小轩窗, 珠帘半卷。林风吹过,荡开氤氲茶香,一身深紫色长袍的萧承宴靠窗而坐, 紫砂茶壶里的滚滚热气将盖子顶开,他抬起手, 添上新茶。

    而在他对面,白色幔帐往两边拉开, 身着白色长衫的梨月白眉眼低垂, 神色专注地弹琴。修长的手指一起一落, 便是袅袅余音。几片花瓣吹到他的衣摆里, 很快铺满一地。

    一曲终了,萧承宴抚掌称赞:“世人皆知梨月白唱戏艳绝天下, 却不知这琴艺也是无人能及。”

    梨月白抱着古琴,眉眼微低:“王爷过誉。”

    萧承宴端起茶杯:“月娘喜欢听你唱曲儿,这几日一直在念叨你, 待她身子好些, 你再去陪她唱一曲。”

    梨月白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轻轻“嗯”了一声。

    屋子里安静下来, 只有阁楼外的老槐树摇动着树影, 风卷着槐花, 栽在窗台。萧承宴眯了眯眼,忽地自言自语:“槐花落了, 木槿应该也开了。”

    他的眼神慢慢悠远起来,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王,王爷……”

    扑通一声,来人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梨月白仍旧抱着古琴,低眉顺眼地跪坐在团蒲上。

    萧承宴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道:“何事如此慌张?”

    跪在地上的仆人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好半晌才把话给完整地吐出来:“王,王妃她……”

    他话还没有说完,萧承宴微睁了眼,连话都没听完,直接站起来往外走。因为动作太急,碰倒桌子,茶杯滚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才停在角落。

    等萧承宴赶回去的时候,竹林小屋的人都乱作一团,太医进进出出,见到萧承宴立马跪倒一片:“臣等无能,请王爷恕罪。”

    萧承宴脚步一虚,扶着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稳:“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直喃喃重复着这几句话,那些太医更是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