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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甘松这样的宫女子,守着四方日子还有个盼头,总能有放出宫去的那一日。那祁果新呢? 祁果新耷拉下眼皮,长吁短叹地哀叹起了自己暗无天日的悲惨命运。 欷歔了好一阵,祁果新重新平缓了心绪,接着问道:“家里给说亲了没?” 甘松摇头,“奴才爹妈都是懂规矩的,万万不敢做坏了体统的事。”════════════════════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宫女子满役前都是皇帝的人,就是家里有暗中寻觅人家的,明面儿上也只能说没有。 祁果新没再往下追问,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宫女子出宫都快二十五了,再慢悠悠地寻什么婆家?禁城里宫女子海了去了,真要一个个细揪了去,不给人留活路,自个儿也累得慌。 祁果新抿嘴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家里有几个孩子?” 闲闲散散地说起家里人,甘松脸上的紧张渐渐散去,露出松快的笑来,手上匆忙比划,“上头有一个大哥子,下头还有个妹子。奴才进宫的时候,老小还是个奶娃娃,上个月奴才娘领着老小上西护城河南岸来瞧奴才,好家伙,小丫头都跟栅栏高了……” 祁果新想着那画面也跟着笑,又随口问:“宫里当差的人里,有熟识的吗?” 甘松也笑,“有,从前奴才在慈宁宫当差,慈宁宫绣房的米仁和奴才是跟家从小手拉手长到大的姐俩儿,本来还以为能一块儿当差到出宫……” 祁果新短促地哎了一声,“甘松,你不是主动想上御前去的?” 甘松摇头说不是,“是皇太后娘娘看得起奴才,说奴才老实本分,御前合该都是奴才这样没心眼子、对万岁爷忠贞不二的人。” 就凭这一句,岑嫔下午说的就不是实话。 祁果新转头对薛富荣说:“薛富荣,去瞧瞧万岁爷歇下了没,没歇就说我有事要跟他老人家禀告。” 皇帝向来勤勉,这个点儿还不到他就寝的时辰。 榜嘎往大帐里通传了三遍,皇帝也没发话让祁果新进去。 祁果新望着静谧一片的大帐,茫然看向苏德顺,“我这是能进,还是不能进啊?” 苏德顺也闹不明白了,既没说不见,也不说能进,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那就不管了罢,祁果新自己动手撩帘,探了个头进去,“万岁爷,奴才把甘松给您全须全尾地送回来啦。” 一个大活人,还能缺胳膊少条腿才抬回来? 皇帝闷声“唔”一声,头也没抬。 祁果新笑吟吟地走了进去,跪在皇帝面前,“奴才有件事儿,想求万岁爷替奴才作主。” “求朕替你作主?”皇帝冷冷地嗤笑,“朕看你主意比谁都大,连御前的人都能使唤来使唤去了,朕哪能替你作主?” 皇帝斤斤计较的是她方才让甘松留下伺候茶水的事罢?横竖也没伺候成,人也给皇帝还回来,况且人丫头对他压根没那种意思,他还有什么可提的! 祁果新突然不说话了,皇帝反而显得无措起来,退了半步,“说罢,你有什么大事,值当求到朕跟前来。” 祁果新总觉得皇帝咽在嘴里没说出来的下一句话是:如果是为了不值当的破事耽误朕宝贵的时辰,朕立马派兵抄了你们祁家! 祁果新心下默默权衡权衡,拿不准岑嫔这事儿对皇帝来说算大还是算小,皇帝今儿心情忽上忽下的,还是别冒激怒皇帝的风险了,她说:“那还是算了,奴才去求皇太后她老人家去。” 说干就干,祁果新说着说着就要跪安了。 皇帝急了,不想自打龙脸,也说不出软话来留人,“敢情你是特意来遛完朕就跑?” 好好的,这人怎么说急眼就急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祁果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接试探着问道:“那照您看……奴才是说,还是不说?” 皇帝拿眼睖她,民间俗语都出来了,“别想掉腰子,你有什么事想瞒着朕?” 祁果新哑口无言,怎么就成她想欺君了呢!狗德行,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视线无意中瞄到皇帝腰帏的五色云,祁果新猛然大彻大悟了,皇帝是不是那什么火没发出去,所以憋得慌?七河不在,牌子没法翻了,祁果新神情一片了亮,“万岁爷,要不奴才传个主儿来伺候您?” 皇帝恨得牙根儿痒,知道他存了火气,她不说自个儿加把劲,偏得传旁人来?善妒如皇后,皇帝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她葫芦里没卖好药,皇帝冷笑着问:“你又想祸害谁?” “侍寝怎么能说是祸害哪?万岁爷,您把自个儿说的……”祁果新讪笑着抖抖肩,不说话了。 皇帝一刹那气滞胸口,血瘀脑中,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怒吼道:“传!即刻就传!” 皇帝决定了,他马上就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让皇后杵在眼窝子里看着,不错眼珠地盯着看,看看能不能把皇后给气死。气死了最好,皇陵也不让入,就地掩埋,下一任皇后,他一定要换一个听话的。 祁果新思忖片刻,“传谁呢?您看岑嫔行么?”出口的虽是个问句,语气却无比肯定。 原来皇后是在这儿等着哪?皇帝稍稍顺了顺气,“你想耍什么花招?岑嫔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