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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真一躺进去便舒服地撑开眼皮,周庭一直蹲在浴缸边盯着他看。 容真不用瞧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是什么模样,下意识抬手遮了下。 男人眸子暗着,手忽然伸入水中帮他按摩不舒服的地方,很轻很小心。 容真以为他会进来一起泡,结果男人全程都在认真地帮他按摩清洗。 他困顿地小声说:“你不泡吗?” 周庭一直垂着眼望着水里:“浴缸不大,挤了你不舒服。” 容真微愣,这句话竟是今天两人见面后,周庭说的最正常的一句话。 浴室安静了一会儿。 “周庭……你……不问我吗?” 男人动作一滞,仅两三秒的停顿,便从水中收回手,沾着水的手嵌着对方的下颚,动作突然,脸凑过去与他气息交缠地吻着。 ……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月周庭到底是怎么过的。 一边是容真莫名失踪,一边是母亲那边的案子。 母亲那边最难的事都解决了,容真却还一直找不到。 他每天睡眠不足,却每天都持续失眠,有时候走在路边会突然吐起来,像是身心都要吐空了一样。 他会拿着手机反反复复地听着容真消失前留给自己的语音,想着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被人抓走了?是不是自己藏起来?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欺负…… 外公说他疯了,交情再好,找人找到那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其余的交给警察就好了,至于吗? 他听了那话,觉得太好笑了。 他明明已经在很努力控制克制自己了,居然还有人问他至于吗? 他还想问问别人,问他们所有人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容真?!为什么那些提供消息都是假的?! 更多的时候却在满腔怨气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你他妈连个人都找到不到?! 周庭彻底神经质,是在牢里见江之杰时,从对方嘴里听到容真名字的时候。 那时候江之杰死局已定,那双能预知未来的眼睛彻底看清了曾经在梦里折磨他的那个神秘男人。 他几乎惊惧地叫起来,仪态大失:“是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容真?!” 周庭原本阴着的脸一下就变了。 江之杰回想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预知出现的一切变数,其实都和容真出现在周庭身边的时间是吻合的。但他太大意了,毕竟谁在拥有非凡的能力时,还将自己活成那样可怜的境地?谁会甘于平庸? 可事实在眼前,他骗不了自己了。 那位关键性证人保姆突然好转,就是在他听说周庭身边失踪了一个朋友时开始的。 一个瘫痪多年的老太婆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突然好起来?还在这个关节眼? 别人觉得是奇迹,可他江之杰不信。 他在对面周庭疯狂的追问下,脸上带着恨意,却笑了:“怎么,人还没找到啊?” 周庭太久没得到得到容真的消息,任何一个与容真有关的话题都能轻易让他崩溃。 “你对他做了什么?!” 似乎很欣赏男人此时的狼狈,江之杰觉得自己死前也算是扳回一局,似笑非笑地瞥他:“我可没对他做什么?你应该要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吧?” 周庭的拳头几乎在颤抖:“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就不觉得自从他消失后,你做的事就很顺吗?想查你mama当年的事,结果找到人的瘫痪了,可那个小可怜儿一失踪,哈?人居然就好了,上赶着自首当证人……真他妈当是天降正义呢?” 周庭死死捏着的拳头,指甲镶进rou里,已经快出血了。 “你问我什么意思?”江之杰嘲弄地笑了声,“我说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我原先预知的未来里,你被我像狗一样踩在脚底,你信吗?” “……” “可从容真出现在你身边后,一切都变了……”他咬牙切齿,像是恨极了那人,“要不是他,我才不可能沦落到这一步!你也不可能有这么得意的一天!让我想想……难道他的能力是用自己换别人?我cao,他妈的不会吧?世上竟有如此舍己为人的好孩子……我真是要哭了!哈哈哈……可怜又可笑!” 周庭猛地冲过去,如果不是旁边警察拼命拦住他,他拳头早就将对方的脸砸歪了。 离开的时候,旁边的人说:“他应该是受了刺激,那些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他当时没吭声。 当晚周庭抱着容真的衣服睡,他对着怀里喃喃问道:“是胡言乱语吗?” 一整夜他都没睡,睁着眼睛回想着和容真在一起的所有大事小事。 最后避无可免地又到了最让他痛苦的消失那里。 消失前,容真给他留了语音,就像是预知自己会离开一样; 明明监控里的他进了那户人家再也没出来过,却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他的一根头发; 可他一消失,瘫痪的关键证人就好了,主动自首作证; 而这一切的起因,本就是容真引导他查那件陈年旧事才开始的…… 男人抱着衣服在黑夜忽然低吼起来,他恨恨地紧拽那些衣服,湿润的液体猝然掉落下来,一片片砸在那些布料上。 自长大后,周庭就没哭过,这是第一次。 他在害怕,他在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