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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之是个好孩子,哪里经得起扛得住唐行天的花样百出。 唐行天也知道林羽之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是,顶多就是成绩差了点儿,跟自己比起来......不对,是完全不能比。 唐行天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市,也是第一次见到林羽之的时候,他是被学校劝退,暂时回家教育,父母把他放在家里不放心,才带过来的。 林羽之那时候十四五岁的样子,唐行天不知道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只记得他自己那时候刚满十七,高二,打了一场让警察局都下场的群架,他以为自己的人生止步于那天了。 唐行天父亲几乎从不发脾气,公认的脾气好,却屡次被自己儿子气得大发雷霆,他人生十分之九发脾气的次数都是因为唐行天。 学校门口停了四五辆警车,cao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哎哟哎哟直叫唤的学生,入目个个脸上都有伤。 唐耀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儿子,靠在篮球框下边,还有心情抽烟,竟然还学会了抽烟。 唐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东西! 当天唐行天被从警察局领出来,在客厅跪了一整夜,全家人都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你越是跟他硬来,他可以跟你犟到死。 以前都是好声好气的哄着他,这次唐耀铁了心,不管唐行天认不认错,身体上的痛觉是真实的,是犟不过的。 唐行天无所谓,尽管膝盖钻心的疼,他也不认错。 实际上,他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医生世家,又是独子,他势必会继承家里人的衣钵。但是个人就有叛逆期,只不过每个人叛逆期的表达形式有所不同。 唐行天的叛逆期来得让人招架不住,所有青少年不能做的,他都做了,就是不爱学习,就是要打架,抽烟还能吐圈儿。 现在每次林羽之骂自己脸皮厚的时候,唐行天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皮那么厚,其实都是在高中养成的。 他可以对一切指责和侮辱还有白眼视若无睹。 唐行天对医生这个职业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学不学都无所谓,对旁人说的什么继承衣钵从来都是插科打诨的过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做什么都行。 直到他在林羽之家里的医院看见林羽之。 他在林浩的办公室,穿林浩的白大褂,从抽屉里翻出听诊器戴着,白大褂他穿显然是大了,硬靠着一张脸撑起来。 唐行天一辈子都不能忘记那个画面:少年迎着光站着,松松垮垮的白大褂套在身上,转过身跟林浩说,“爸,我以后要成为比你厉害的医生”。 那一瞬间,唐行天眼里忽略了少年明艳的脸,他看见的,是林羽之眼里闪亮灼热像太阳的光芒。 医生吗? 厉害的医生吗? 紧接着就在下午,发生医闹,林羽之挡住撕打,他身后都是自己爷爷和爸爸的学生,他又从小在医院长大,说是兄姐也不过分。 走廊里被打得稀烂,有人在拉架有人在看热闹,唐行天被自己父母赶到一边儿,让他躲着点儿,夫妇上去帮忙了。 唐行天穿着黑色的卫衣,卫衣的帽子盖在头上,遮了视线,他把帽子稍微往后扯了点儿,走廊里的场景毫无遗漏的进入视线。 家属叫来了一大帮人,有他自己的亲戚,还有花钱请的人,就是为了闹个天翻地覆,医生那么点儿人压根儿挡不住,况且,一旦医生动手,就是原罪。 林浩拉着其中一个苦口婆心的讲道理,手术是存在风险的,但那人显然听不进去,把林浩推到一旁,扯着嗓子要医院杀人偿命。 患者坐在轮椅上,也在喊杀人偿命。 唐行天,“......” 他的视线在林羽之身上停留了会儿,完全置身事外的看热闹,直到唐行天看见一个女人被推搡着,接着肚子撞在了旁边的门把手上。 女人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唐行天顿了一下,走过去扶起她到一旁,“您没事吧?” 唐行天看了一眼对方的胸牌:莫夏。 很漂亮,眼睛跟某个少年很像。 莫夏抓着唐行天的手很紧,力气越来越大,唐行天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保安来了,那边才稍微消停点儿,林浩和一众医生被叫走,人群中的少年四处张望,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唐行天所在的方向。 唐行天看着少年朝自己跑过来,那么好看,那么坚定,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然后他听见林羽之对着自己身边这个女人喊,“妈。” 唐行天,“......” 唐行天在心里组织好了跟林羽之打招呼的语言,正要开口,就听见少年惊呼,“妈,你流血了!” 莫夏脸上都是冷汗,她捂着肚子,低头看见顺着裤脚流下来的血,朝林羽之勉强的笑了笑,“之之别看,别担心,只是撞到了而已。” 她说完,又扭头看向唐行天,几乎是哀求般的眼神和语气,“麻烦你带他离开这里,我去处理一下。” 林家的人,善良得令人心疼,尽管被病人伤害了,莫夏仍旧不愿意自己儿子失去对医学的热爱,小腹的阵痛,依着她多年从医经验,已经预料得到结果了。 不足三月的胎儿,本身就不稳,这么一刺激,根本留不住。 也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