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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歇了一会儿,就在正堂里办礼。 韩家才回永安,罪臣的帽子也还没有脱去,不便宴请宾客,惹人注目,所以这次办礼,只请了这几位看着韩悯长大的老人家。 六月二十七原本是韩悯的生辰,正巧也是个吉日,他的冠礼也就被放在这一日。 之前为了排座次的问题,几个老人家商量了很久。 韩爷爷是直系长辈,又是韩家氏族之中最有名望的老人家,自然是由他为韩悯加冠唱赞,他也就坐在正中的主位上。 而柳老学官是韩悯的老师,也就坐在韩爷爷手边的位置上。 杨公公与梁老太医争了许久,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筹码摆到明面上,争夺右侧上首的位置。 最后,总是给韩悯投喂小零食的杨公公勉强胜过老是让韩悯进补的梁老太医,光荣地坐到了靠前的地方。 左侧边的位置留给元娘子和韩识。韩识早晨从祠堂里将父亲的牌位请出来,恭恭敬敬地摆好。 厅堂正中摆着软垫,韩悯在房里换好衣裳,才走出来,在软垫上跪好。 小剂子将捧着的木托盘放到一边,刚要帮他把发带解下来,韩爷爷就扶着桌案站起来了。 “我来。” 韩悯垂眸,安安静静地低下头。扯开发带时,细软的头发垂散在肩头。 韩爷爷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帮他把头发拢起来。 最后一回换好衣裳,韩爷爷从小剂子手里接过玉冠。 如此三加三赞,受天之庆。 最后韩爷爷摸摸韩悯的鬓角,仿佛有些伤感:“以后也不好摸头了。” 柳老学官咳嗽一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韩爷爷又道:“韩家二十九代玄孙韩悯,赐字惜辞,惜悯文辞。” 韩爷爷回到位置上,韩悯俯身叩首。 一重一重的礼服加上去,有些厚重,他缓缓地从软垫上站起来,再向爷爷作揖。 此时便算是礼成了,只是几位老人家还有事情要叮嘱。 韩爷爷身子前倾,握住他的手,仿佛话家常。 “我和你老师给你想了好几个字,最开始想的是‘敬惜’,取的是‘敬惜字纸’的典,和你的名字也合得上。不过这两个字太过板正,想来你不会喜欢,就只取了‘惜’这个字。” “后来又想了一个,叫做‘惜言’,这个也不错,可惜文渊侯府的温大公子已经用了这个字了,你再用,显得古怪。” “最后才想了这个,敬惜文辞,珍悯笔墨。往后为文人,持守本心。” 韩悯点点头:“我知道。” 话太多了,柳老学官不满地咳了一声,让韩爷爷快把他的学生让出来。 韩悯敛了衣裳,弯腰作揖:“老师。” 柳老学官握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这里拉了拉,有意压低声音:“老师还是从前那句话,你如今在朝为官,谨记帝王心易变。” “学生知道。” “好,去和他们说说话吧。” 韩悯再同几位长辈说过话,最后韩识道:“晚上过来,继续学峨眉刺。” 韩悯一直很正经的神色瞬间消失,他扯了扯嘴角:“哥?哥哥?” 韩识不给他拒绝的余地,从身后拿出峨眉刺,塞到他手里。 * 随后去宗祠祭祖,一直忙到下午,冠礼才结束。 韩悯坐在一边,陪着爷爷说话,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楚钰说话的声音:“都别跟我抢啊,束冠的韩悯是我的。” 而后有人敲了敲门。 韩爷爷朝他摆摆手:“去玩吧。” 韩悯点头应了,起身去给他们开门。 才开了半扇门,外边的人就推门进来。 楚钰被人推了一把,直接栽进去,下意识抓住韩悯的手,站稳之后,就拉着他的手看了看:“不错不错,是个小美人。” 后边的温言推了推他的背:“快进去,别在这里堵着。” 他看向韩悯,解释道:“事情都完了吧?没有打扰吧?” “没有。” 韩悯摇摇头,望了望后边。 几个相熟的朋友都来了,江师兄也抽空来了,又或许是被柳师兄拉过来的。 还有一个身量较小的柳毓,在后边努力地踮脚,想看见韩悯:“韩二哥。” 韩悯朝她招招手。 众人只好暂时退开,让柳毓先过去。 柳毓把准备好的锦匣递给他,笑着道:“恭喜恭喜。” 韩悯道了谢,柳毓也不方便在这里久站,只道:“那我进去看看jiejie和佩哥儿。” “好。” 柳毓小跑着往后宅去,韩悯将朋友们迎进来,收下礼物,把宅门关上。 将关上时,他还特意往四处看了看,除了这些朋友,确实再没有其他人来。 他抱着礼物,和一群人回了自己房间。 * 韩家人回到永安之后,柳毓时常来看望jiejie和佩哥儿。有时跟着柳老学官过来,有时自己过来。 她带着两个小丫鬟,走过回廊,过了前边的月亮门就是内宅,却忽然有个人从一边的假山后走出来。 柳毓停下脚步,定睛一看,行了个万福:“韩公子。” 韩礼手里抓着几张纸,低头行礼,眼珠却骨碌碌地转。 他解释道:“柳二姑娘。方才刮了一阵风,把在下抄着诗词的纸吹出来了,在下一路追到此处,不想惊扰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