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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在南朝国宴上,他不方便和谢殒交头接耳,只能将心中的疑问按下不表。 女帝时时关注着钱世征,见他盯着国师看,笑问道:“方才便看到钱大人一直看着国师,可是有什么问题?” 钱世征是谢殒一手提拔入阁的人,闻言丝毫没有冷不丁被问住的尴尬,他不慌不忙道:“回女帝,某在北朝就听闻国师的大名,说他极擅卜算近乎半仙,一时间便生了好奇之心。” 女帝道:“昊渊君确实极擅卜卦,只是他为护佑我南朝国运已颇费心力,因此从不轻易为人占卜,若是大人有什么需要问卦的,可以问昊渊君的师弟元极真人,他在安宅、卜算姻缘等方面都颇有心得,可巧他今日也在现场。” 女帝提到了他的名字,祁褚,也就是元极真人便只好与钱世征见礼,他脸色苍白,遥遥冲着钱世征拱了拱手。 钱世征没想到这昊渊君身后还藏着这么个小道士,也没将他放在心上,对女帝的建议推拒道:“多谢女帝好意,只是某并无要问卦的事……”话还未说完,便看到侧方的太师手指敲了两下,嘴里话锋一转,道:“某虽然无甚要问,但浪费与真人亲近的机会着实可惜,不若问问使团中其他人有无要问的事项。” 昊渊君见祁褚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中可怜,原本想以身体抱恙为由替他推了,但又怕他们改日以算命为由将元宝单独叫走了,因此便没有擅自开口。 女帝同意之后,钱世征这才对使团众人道:“这位元极真人是南朝国师昊渊君的亲传师弟,你们若是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或可聆听真人仙音解惑。” 他话音刚落,唐宁就看到先前一直盯着他家元宝看的那个小官站起来,对女帝行礼后才道:“小臣有一事不解,想请元极真人为小的解惑。” 女帝道:“元极真人,远来便是客,你帮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解解惑,以尽地主之谊。” 元宝在发抖……昊渊君见此便站了起来,对女帝道:“陛下,元宝这些日子染了风寒,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事就让臣来为元宝代劳吧。” 女帝低头看到元宝,发现他嘴唇发白,神情涣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应了唐宁所言。 唐宁和那个北朝人对视一眼,这人沉沉的目光压过来,极有压迫感,唐宁顶着他的目光觉得极不舒服,淡然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想问什么?” 那小臣道:“寻人。” 唐宁点点头,闭目了瞬间,再睁开眼睛好似已经有了答案,他一字一顿道:“寻人不遇,这位大人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 那人依旧盯着唐宁,唇角似笑非笑,眼神却沉甸甸地。他道:“谢国师提醒了,只是人这一生总有执念,小臣的执念便是这寻人了,若是这人一天不回,小臣便找一天,若是这人一年不回,小臣便找一年,人生漫漫,小臣不怕和他耗着……” 他虽是与唐宁说话,但祁褚却感觉他的目光压在了自己身上。 唐宁倒是淡定,道:“这位大人执念太深了,人生许多事,哪怕是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没结果就是没结果。” 女帝看着昊渊君,有些奇怪,这人说话一向是玄之又玄,怎么今日这般强硬明确? 莫不是,为了给北朝使臣一个下马威?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心头涌出一丝丝甜蜜。 虽然她心中并不觉得他错了,但眼下在宴会上,双方若是闹得不好看了,恐怕北朝说他们南朝没有大国气度,因此她便道:“昊渊君,你已经替这位大人解了卦象,至于选择那是大人自己的事,我们外人便莫要置喙了。” 那小官闻言冲着女帝和唐宁拱了拱手,便坐下了。 祁褚听了谢殒说的话,心中更怕他了,去死这是什么意思,给他下战书?!! 对,就是战书,表面上说要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其实个中隐含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不死不休。 …… 这般一想,祁褚五内俱焚,恨不得连夜打包东西逃出南朝! 他恨自己!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为了吃点好的,此番竟连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了! 宴会结束之后,祁褚赶忙拉了昊渊君急匆匆从角门出去了…… 谢殒好容易等宴会结束了,耐着性子等女帝出去了之后,便追着祁褚出去了。 祁褚拉着昊渊君急匆匆朝宫外走,看到身后谢殒追上来了,什么礼仪也顾不得了,拉起昊渊君的胳膊拖着他一溜烟跑了。 谢殒:“……” 看到小皇帝的瞬间,他便被巨大的惊喜灭顶了,可当他看到他身边那个国师的时候,愤怒和嫉妒又如同毒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心脏,瞧着那个国师那般妖媚轻狂的样子,不就是小皇帝喜欢的类型吗?枉他这两年多夜夜为他悬心,没想到人家美人在抱生活滋润得很嘛! 小皇帝看到他那一瞬间恐惧至极的表情,谢殒觉得自己是永远不能忘记了, 心痛顺着血管在全身蔓延。 方才那人见他盯着小皇帝看,不动声色将小皇帝护在身后……看来,小皇帝连自己的身份也告诉这个男人了,否则他不会下意识做这样回护的动作。 什么师弟,只怕是姘/头吧! 这个词语一出现在他脑子里,他就觉得指尖发麻,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毁灭一切的心情,他想将小皇帝抓过来,问问他这两年可有想过他,可有想过大禹!可是他不能,谢殒将自己的舌尖咬破,才克制住自己胸中沸反盈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