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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雅雀无声,祁褚不动声色观察太师,发他依旧敛目一旁,如同一尊沉默的神驰。 谢殒这反常的沉默,让祁褚心中隐隐有预感,只怕董烨之事今日绝不会善了。 刚想到此处,突然门外小黄门道:“太后,豫州八百里加急!” 太后眼皮一跳,道:“宣!” 那八百里加急的小旗进来跪在地上,大声道:“太后,豫州流民/暴/乱!董郎中陷入城中下落不明!!!” 太后心中一惊还未说话,便听到博远公怒目道:“你说什么?!” 那八百里小旗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没发话,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谢殒这才说了他今日在朝堂上说的第一句话:“豫州何时暴/乱?现下城中情况如何?乱军如今有多少人?!” 那小旗道:“具体情况,小臣不知,三日前,豫州流民突然占领了官府,杀了豫州知府,毫无征兆暴/乱了!” 太后并未关心豫州时局,只问道:“董烨如何了?” 那小旗道:“叛军攻入官衙时,董郎中并不在府内,衙役们去丽春院寻找,并未找到他!” 丽春院……一听就一股子勾栏味,定然是个青楼无疑了。朝堂上突然一阵sao动。 太后听了这丽春院的名字,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 唯有太师十分淡然,不疾不徐道:“禹州距京城不过六百里,两州之间只隔一个品州,品州无险可守,若是叛军壮大纠集起来南下,只怕京城危险!为今之计,应派出三万御林军赶快前去镇压!” 牧康公出列道:“太师,镇压流/民/确实是第一要务,只是这流民起义的根源难道不该细究一番吗?” 博远公莫名有些心虚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镇压/暴/乱!” 牧康公冷笑道:“博远公这可真是葫芦僧断葫芦案,赈灾一事乃是你一手主理,莫非是心虚了?老臣冒昧问一问,此番国库半数拿去豫州等四州赈灾,流民如何会起/义!只怕这些赈灾粮没有发到百姓手中,倒进了某些人自家的粮仓了!” 博远公喝道:“牧康公此言何意,若无确凿证据怎可在朝堂上无端揣测朝廷命官!” 牧康公道:“老臣请太后派人彻查赈灾一事!” 能不能扳倒董家在此一举,谢宣也出列道:“臣附议!” 间或又有许多臣子出言请求彻查赈灾一事,太后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以前都是谢殒帮她处理朝臣发难,如今她和谢殒已经生了嫌隙,余光瞥见谢殒垂手侍立一旁,便知道他是没有插手的打算了。 只是谢殒虽未发言,但他的喉舌周博深却站了出来,道:“列位大人听某一言,豫州临近京城,眼下应当尽早处理流民起/义之事,若是等他们出了豫州过了品州,京城危矣!”他转身看着众臣,朗声道:“诸位难道不记得泰平之乱了吗!” 泰平乃是禹中宗的年号,最开始也是因为朝廷赈灾不利,导致三州灾/民/暴/动。当时中宗不问朝政一心修道,导致三州乱民聚合,势如破竹打到京城门下,吓得朝中贵族惶然,中宗更是连夜要迁都,多亏了当时御林军的统领孙固才,这才镇压了乱/民,保住了大禹的皇都。 周博深说完,朝堂上请求查明原因的议论少了许多,牧康公见势不好,赶忙道:“臣以为重新赈灾和镇压叛.乱.两手都要抓。御林军自然应该出动,但为了截断暴/民的有生力量,应该尽快重新布排赈灾事宜,老百姓有饭吃,自然不会想着起义了。”只要将人手安插到赈灾事宜上,届时查账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他们得到了账目,不愁搬不到董家。 博远公趁机道:“太后,赈灾事宜原是臣主理,豫州大乱臣亦有失察之罪,此番愿意将功折罪亲自去豫州布排赈灾,请太后允准。” 牧康公嘲讽一笑,道:“博远公方才也说了此次赈灾中有罪,现下不更加应该避嫌不去吗?” 谢宣道:“博远公确应避嫌,此番若是您去了,知道的是您去将功折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去毁灭证据了呢。” 博远公道:“谢尚书此言何意。” 谢宣讽刺一笑没有说话。 周博深道:“博远公年事已高,且是我朝肱骨重臣,若是去豫州那等凶险之地,恐怕太后担心,不若臣替博远公走这一趟,此番赈灾有失,内阁也有责任。” 周博深说完话之后,众人纷纷去看谢殒,谢殒冲着太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豫州之乱可大可小,不若让周大人走这一趟,他曾经在户部和工部都做过侍郎,对农田水利和税收之事都颇有心得。” 博远公看着谢殒,眉头一皱道:“周大人独自一人去,岂非危险,我看不若让兵部杨侍郎随行,也可体察民情。”若是周博深真的查出什么,届时也好将他就地了断! 周大人仿佛对他的心思懵然不知,温和笑道:“难为博远公想得周到。” 牧康公见博远公也安排了人,便道:“赈灾账目繁杂,不若让户部韩侍郎随行,也可帮助周大人一同理清账目。” 周博深又道:“牧康公有心了。” 太后见自家哥哥和谢殒均未反对,便同意了这三人相互制衡的方案。 祁褚见他们商量好了赈灾事宜,转身对董太后道:“母后,此次天灾是儿臣无能,儿臣愿亲自撰写罪己诏,向天下百姓认个错,还望母后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