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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得像樊澍和凌衍之这样,难看,不体面,也没必要。原本澍哥这么与人和善的低调做派,这么努力工作平易近人的性子,居然都沦落到同事们看到都能指指点点,背后议论碎嘴的份上;归根究底,还不是家里的OMEGA不守规矩,才惹出这么多事来。轮到澍哥这样的男人,你还有什么不满?就算有不满,又关ALPHA什么事,OMEGA的制度又不是我们定的,那么多科学家研究出来的分级制度,政府一力推行的,总不会有错吧?你们被划在这个级别里,总是自己也有问题。不如别人就不如别人,干嘛非不认命呢?孩子总得有人生,你们没那个能力建设社会,现在给你们吃给你们喝,那么多优惠政策,不用社畜也不用朝九晚五,不用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也不用和别人拼个头破血流,只不过生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委屈? 你真要那么痛恨这制度,痛恨让你生孩子的人,你就去把那个姓金的给砍了啊? 结果呢,不仅没砍,还跟人搞得不清不楚的,说到底,还不都是那一回事?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么聊斋呢? 当时不想要肚里的孩子,从楼上跳下来搞得自己三贞九烈似的;现在这个又怎么说?刚刚吴山去帮忙把人抬上急救床,明明都昏迷了,人瘦得一把干柴似的,丑得要死,双手还下意识地紧护着隆起的小腹。 谁知道是谁的呢!还不是逮着澍哥人好,帮他认下了。 吴山替樊澍不值;他觉得绿帽子戴这份上也是没谁了。要不是这个OMEGA,他也不会摊上这么多伤,受这么多罪,抵这么多伤心。想到这儿,他又恨自己当初那一顿拳打得浅了;就该让这OMEGA吃上教训。可他也不能打得重了,打得重了,澍哥又要难过。 那感觉很奇怪:好像突然之间,所有的感觉都共通了。樊澍身上的伤还剜着rou翻着皮骨,突然之间好像都挪到他身上了,仿佛感觉得到那子弹如何灼开皮rou,嵌入骨头,痛得心脏一阵阵绞紧。 “会没事的。”吴山反复地,木然地劝解着,“金院带着他自己的团队亲自上的,都不让别人插手……” 樊澍脱了力,反倒渐渐冷静下来,听得见话里的意思了,他突然一顿:“金鳞子自己带队上的?”即便在这里,虽然整个医院都可以说是金院士的团队,但这中间当然也分等级,他自己组建有专职的医疗研究小队,只有最精英的配置,做最尖端的和复杂的实践性课题。 他又立刻想到刚刚和李嘉熙的对话,李嘉熙也可以进入手术区域,那必然是为了提供数据支持。 一股寒意从背后陡然乍起。樊澍剧烈地颤抖着,突然失去了控制。 “……他不打算救衍之……他只打算保孩子……他要保孩子!” 他猛地一挣,撞上了旁边的桌台,又带翻了一处长椅,自己跌跌撞撞地把自己绊倒在地上,紧接着砸到了一架ABS急救车,上面的药瓶哗地撒了一地;周围人都惊得散成一圈,不敢上来帮忙。 保孩子,那是肯定的呀?我们这个社会,我们这一群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都是为了保孩子吗? 就哪怕是凌衍之自己,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所以他才一再强调要坚持到20周以后,哪怕病痛缠身,他也硬挺着不愿放弃,只为了给腹中的那个吸取了他所有生命养料的胚胎再多一线能够存活的生机。 “我不要孩子!”樊澍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朝着楼上封闭区的手术室的方向挣扎,“我只要衍之——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让我做什么都行,你们救救衍之……”他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可视线到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躲开了他的眼睛。 而几乎同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荷枪实弹的军警突然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医院内部的各个尚在运转的区域;同时将大楼和医院外侧包围住了。李复斌和成岱宗这一对对头居然并排走进大厅,神情各自肃然。 众人都是一愣,调来的部队面孔很生,看番号不是MSS或是维安委名下。身为军人的天性令吴山和樊澍几乎反射地站直了身子,就好像刚才那一瞬的失态是失手打碎蛋壳流出的蛋清,和躯壳本身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东西。但无论怎么挪回原位、黏贴弥合,那壳上的裂纹却消除不掉,里头的东西也终究阻止不了一点一滴地往外渗出来。 李复斌看着他,也是一怔,突然神情复杂:“你回来了?” 樊澍张了张嘴,他惯性应该汇报任务,此时想要说出字词时,却无法翕动嘴唇,嘴巴里好像有种又干涩又发烫的东西。成局却关注点不在他身上,开口直入正题:“刚才跳楼的人——在哪里?” 虞涟的身体留在太平间里,这时候并没有任何人有空来照管。如果他是一个能够死而复生的魔术师的话,这时候就应该坐起身来,自己悄然走出去了;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只会留下一桩供小说家揣度的奇案。 但是没有奇迹。一大群人嗡嗡地涌进来,成岱宗很不耐烦地揭开他身上的白布,极其潦草地看了一眼。“这是虞涟啊!”成局皱着眉说,他让出半个身位,让后面的李复斌看清楚。“你家在抓的逃犯。居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调侃归调侃,两人眼神一对,李复斌交代左右:“医院封锁,一个人都不能出入。”又转头向吴山等在现场的人确认:“从楼上跳下去的确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