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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撇开这些不谈,在研究领域里,金鳞子本身是非常好的合作者。当年在学生年代,他也是诸如凌衍之这样立志于破解梅尔斯谜题的学生们当仁不让的憧憬对象,超级英雄。没人会对他拥有四个配偶名额产生质疑,如果有,那也是“为什么不是四十个”,好像他在繁衍的层面上的身体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血统高贵的种马。他的魅力本就在于投身于研究的这一刻,整个人的确会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吸引,令人追逐他的身影前仆后继。凌衍之本人还蛮喜欢这种氛围,只属于科研狂人的氛围,别人比较难以理解。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攻关时刻,不啻于一场战争时撞击城门的原木,他透过荧光显微镜检测免疫组化印记分析,时隔多年终于又从镜片下看到梅尔斯那极为熟悉的、绽放如花的双环结构,好像看到了一个久违的对手与朋友。隆隆的轰击声撞动着封锁了许久的大门,那是自己的心跳。 我回来了。 而同样就在此刻,终于有人再也坐不住了。 魏天赐被扣在云城,堂堂政商通吃横行无忌的“太子爷”如今成了“质子”,明面上给他压了一顶从事非法买卖、培育和经营人体胚胎的帽子,毕竟他原本想要取代易华藏独占南部大区的证据是跑不掉的。虽然“天使”的生产和出口在当地是一项人尽皆知的“业务”,但毕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查不出来就没事,给查出来了那当然是犯罪。此外,云城还拿出了一大堆证据怀疑他和易华藏勾结,同样是给“二型梅尔斯氏病毒”的研发提供资金的罪名,因此把他扣得死死的,想引渡可以,拿东西来换。 魏天赐在内陆横着走惯了,万万没想到这一趟出师未捷还倒了大霉,所有他自以为铁的关系这会儿一样都靠不上。更不能忍的是说他买卖“天使”也就罢了,还把易华藏的屎盆子也给扣他头上!可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在云城没人买他的帐,一样要去牢里蹲着。 太子爷从小到大那真是当太子养的,骄横跋扈金尊玉贵,这哪怕平常的苦头也是吃不来的。给放到牢里搓了三天的锐气,连骂娘的劲都没有了;再派人和他密谈透点口风过去,立刻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也不管能不能应反正先全应了,什么都愿意照做。 于是,终于得到许可之后,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拿到通讯仪器,拨通了某个只属于他加密专线。刚一通过验证,就迫不及待地干嚎了起来: “干爹,您得救我,您知道的,我什么都没干,那些都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看不惯易华藏,我们之间纯属商业竞争,我怎么可能和他同流合污啊?那个什么基因,什么片段,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那个——对了,那个家伙,那条姓樊的黑狗!我早就觉得他鬼鬼祟祟的,他就是间谍吧?我早看出来问题了,把他拴在身边都不行,……干爹,调查他,他一个小棋子,顺藤摸瓜,肯定连着上面……” 他一腔饱满热情,基情四射的演讲,只换来了冷冷的“闭嘴”两个字。饶是这位天之骄子,也立马满头冷汗,乖乖闭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干爹”如今已退居二线,但老树根深,脉系仍然牢牢扎在组织结构的每一个环节上。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太老了。当年救下魏天赐时,他就已经身处权力核心;如今已经快要百岁了,耄耋老矣,纵使万般保养,脸上的皮肤也像兜袋一样下垂,好像在受到地心引力的呼唤,整个人都被拖往地面。但那股在政治沙场上久经锤炼后的气度,像是一头老兽,不怒自威。“你旁边有人吧?好了,把通讯交给他们,打开视频吧。”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曾经举世闻名的大国统帅的身影;但他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了,除了最亲近的人,谁都见不到他。连这个义子也发现他有着新的变化:其中一只眼睛做了置换晶体手术。大约是手术的原因,半边的脸孔有些微微的肿胀变形。魏天赐知道“干爹”的眼睛老早就得了白内障,做过几次手术,视力仍然在下降;一直在进行会诊,再加上身上老年病多,近年来缠绵病榻,不让人探视。让这位“太子爷”乐得不去“晨昏定省”装孝子,没想到这会儿手术已经做完了,看起来精神还很不错。老者双手交错在面前,不知为何,却有一股微妙的不协调感。 老者并没有过多耽搁,单刀直入,那一只义眼像看穿一切似的闪闪发亮。“你们想要的,无非是序列编码。拿天赐来要挟我,也是好手段啊。想必我推辞说我早已经年老体衰,退居二线,没有这个能量了,也是推不过去的吧。” “不过,交易,倒也不是不能做。序列编码,我这里也有。” “甚至,……直接提供给你们已经提取改良完成的人工弱毒株,也并不是不可能。” “当然,我也有我的条件。首先,当然是不能说是我,也不能说是内陆提供的:当然,相信你们也没有这么蠢,这种消息也往外放,以防万一,我还是要说明这一点。其次,我要销毁所有的‘天使’货源地和出货渠道,还有所有的成品。这对你们也不是特别为难的事,反正易华藏暴露了,新上帝教垮台了,南部大区也留不住,留着便宜了其他人。不如请当地做做姿态,壮士断腕了。这件事,我要求我的养子魏天赐要作为监督方出面,确保真的销毁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