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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澍在昏沉中勉强深处一只手,握住凌衍之的手腕。药效快要过去了,他身体开始不受抑制地颤抖。“……不行,”他低声说,“我不能回去。……衍之……你答应我。” “我能答应你什么?”凌衍之冷漠地说,“你伤口再不处理要化淤了。” “我这次闹成这样……回去了就肯定……被停职处理……被直接监听接管……取消一切权限,”他喘了一声,“这有电脑吗?” 凌衍之怔了怔,樊澍要挣起身子下地,他只得把他按住,对张晨晖使了个眼色。张晨晖不情不愿地从自己包中取出笔记本电脑递给他。樊澍输入暗码,切入隐藏服务器,发出几个暗码坐标。他的身子几乎支持不住,摇晃着要倒下去,凌衍之只得从一旁将他撑住,“你要输什么,我来。”听着他低声贴着耳郭念过数字,依次按下键盘。都只是些奇怪的数字和字符的组合。张晨晖哼了一声,替他们把房门带上了,自己站到外间去烧水,一会儿又把窗子全打开透气,再拿过拖把好一阵猛拖。 樊澍勉强拖动鼠标,打开了另一个隐藏目,里头全是密密麻麻的代号数字和指代口令,“帮我……记下来,”凌衍之点点头,却也没去拿纸笔,眼睛一目十行地从上面扫过,一面对樊澍说,“你不能再服用类似的镇痛药物了,至少短时间内绝对不行,会出现极端反应的。” “没事,”樊澍咬着牙,“这点疼而已,我撑得住。” “我叫谷律师来帮忙吧,别人不行,他总可以了。” 樊澍仍然昏沉地摇头。他打开一个临时地址,里头出现了一堆照片的缩略图。他将鼠标移向清空键,想要点下删除,但一阵阵疼痛陡然袭来,痛得人眼前一黑,几乎直挺挺地撞下去,身子引起一阵剧烈的痉挛后几乎至于休克。是神经源性休克,呕吐物混着白沫立刻从口中涌出。凌衍之急忙挪开电脑,抬高他的脚部,将头侧向一边,保证脑组织供血; “打120,”他对门外喊,张晨晖下意识答道:“不能打吧?给人看见了他送了120,还以为你——”但他一推门进来看到这个情形,直接吓傻了,“……他他他死了吗?” 凌衍之来不及答话,怕他堵塞性窒息,手边又没有旁的东西应急,顾不得脏恶先低头下去,一口口将呕吐物吸出喉管,直到人陡然呛咳起来,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必须把他送去医院了,否则光是疼痛都能要了他的命;凌衍之转身想去摸手机,却不小心碰着电脑鼠标,一张照片跳入眼帘: 照片似乎是在雨林的环境当中拍摄的,周围的光线极暗;里面被圈出的模糊人影似乎和几个人在交谈,其他人都背着枪,远处的密叶当中露出白色的建筑物一角。视觉中心的模糊人影头发稀疏,油光铮亮,正是他今天见过的泰和工业的老总易华藏。 正当他要再仔细看清楚时,那些照片、数据、信息突然全部变得模糊,一行倒数代码从底下向上飞快蚕食,好像碎纸机一样将所有资料化作齑粉。有人关闭了樊澍的权限渠道,凌衍之想,他隐隐察觉了这些线索连接在一起,像在看不见的地方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他想了想,按下手机里的一个号码。“帮我个忙,”凌衍之开门见山地说,“我这里有个病人。……不能叫救护车来,不能被别人发现…………是的,瞒不过你,”他微微苦笑,带一点黏腻的尾音。“帮我吗?金老师。他死在我这里可糟糕啊。” 第25章 无路可走 樊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身边又响起医疗仪器规律的嗡鸣声,他叹了口气,想要坐起身来去按呼叫铃,探手去摸却不在记忆中的位置上;身上的疼这会儿缓过来了,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身上,一阵阵地钝痛像万千根针扎rou穿骨。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好些没有?”床边的灯被拧亮了,凌衍之坐在旁边的陪床上,从备在一旁的保温桶里倒了些汤出来。“想不想喝?你现在可以喝点流食了。” 他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安心,连那些刀磨的疼也削减了很多;他还在这里,强迫他做了那样的事也没有恼怒嗔怪,那是不是代表他原谅我了?“……几点了?” “凌晨三点了。” 医院的环境很陌生,不是之前的军区总院。“我睡了……几个小时?” 凌衍之笑了笑,好像之前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你睡了两天了。” “——两天,”樊澍有一种莫名的恍惚,“我在哪?……”一种酸楚从心底泛上来,“你一直在这……?”他下意识挪动手指,去握咫尺之间凌衍之的手。 “你差点死了,神经性休克,”凌衍之将手抽回自己的膝盖上,“你不想回军区总院,我只能把你带来了这边。我之前在的那个医院,只收容OMEGA患者的第一附院,没人能想到你在这。” 樊澍顿了一霎。“他们,……怎么接收……?” “我以前的老师在这里工作。”凌衍之简单地说,绕过最为复杂暧昧的那一部分。他举了举碗:“你喝不喝?” 樊澍缓慢地转动自己被痛得不甚灵光的头脑。“电脑,”他突然想起来。 “别急了,我看着那个页面上面所有东西都被代码侵占然后抹除了,应该是你的权限被屏蔽了。” “记下来了没有?”他着急地问,“我让你记的,记下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