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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可。”太后起了身,脸色微沉,摇头道,“他于那蛮荒之地整日烟花酒巷,哪里还记得朝堂之事?若是将他召回,恐误了大事。” 于渊天没再接她这句话。 他顿了顿之后,才道:“朕心中自有计量。” 太后离开之前,虞子婴也来过一趟,送来莲子羹,只问道:“陛下去几日?” 于渊天道:“归期不定。” 虞子婴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竟说得格外认真:“陛下,臣妾等你回来。” 那一瞬间,于渊天不由得想到于知非。 小栗子推开门往里走,将他的思绪拨回来,想来又是什么人来了,于渊天终于搁了笔,道:“不见。” 小栗子呛了声:“陛下……是爷来了。” 于渊天的眼神一亮,立马站起身,要往门口迎去,于知非已踱步而入,声音平淡:“不见我么?” “见见见。”于渊天一把将他搂入怀里,小栗子会意的退出御书房,合上了房门,他这才继续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吗?”于知非看着他。 “自然欢迎。”于渊天说,“只是你从未来过,有点惊讶。” 于知非不来这里,自然是有缘由的。 毕竟他皇兄就死在这里。 只是于知非没想到的是,御书房的格局早已经变了个样,一点也寻不到当初的半点影子,他四处逡巡一圈,方才开口,直言不讳道:“秦翰当真战死了?” “还能有假?”于渊天神色微沉,将一旁的文书取出,递给他,“我打算亲自去带回他的尸体。” 于知非怔怔的看了半晌,那文书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似乎真的做不了假。 沉默片刻,于知非问道:“你可知晓你这一去……朝堂之上会有怎样的变化?” 于渊天颔首。 于知非又问道:“你是故意的?” 于渊天摇了摇头:“不得不去。” “好,我知道了。”于知非点了点头,将文书重新放回桌上,“你去吧。” “怎么?”于渊天突然笑了笑,看他这一脸郑重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你要替我管好京城?” “我管不好,”于知非说,“于渊天,你得活着自己回来管好。” “你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东西,不能就这么丢了,”于知非深深地看着他,“不然那些人,就全都白死了。” 于渊天眼神一定,手微微一动,似乎想要抱他,但他忍住了,一直都没有直面的问题,突然在此刻脱口而出:“你恨我吗?” “恨。”于知非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巴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于渊天脸色灰败下去,怔松的看着他。 于知非说:“你当初如果不逼宫,我们不会是眼下的样子。” 于渊天听到这句话,反而突兀的笑了,他说:“我不逼宫,你会跟我在一起么?” “你会放弃皇位么?”于知非也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问他这个问题。 “不会。”于渊天同样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于知非摇了摇头,同样道:“我也不会。” “所以你看——”于渊天上前一步,将他紧紧地抱住,箍在怀里,一字一顿,“我没有做错,现在我有了皇位,也有了你,我什么都有了。” 于知非闭紧双眼,定定的说到:“于渊天,若我不需要考虑这天下众生,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回来,就死在那一片战争的土壤之中。” 于渊天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变紧起来。 于知非又道:“可没了你,我不知道谁还能坐上这个位置。” “你从没有想过要坐上这个位置吗?”于渊天突然开口问他。 他和他相拥,虽然靠的极近,却并不能看清楚彼此的神情,于渊天定定的盯着眼前不远处的那一点,嗅着于知非身上淡淡的梅花香,一字一顿:“若没了我,还有你。” 于知非不咸不淡:“是吗?”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嫉恨你出生时的吉兆,”于渊天说,“七彩祥云,三岁成文,四岁作赋,生来便是帝王之材。”于渊天箍他箍得越来越紧,“若你成帝,是国之大势,定为天下苍生拥簇。” “于渊天,我是个病秧子,”于知非疲惫的说道,“我活不长了。” “你浑说什么!”于渊天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攥住他的手臂,狠狠地,“你能活很久,活很长,比我还长——你信我。” “就是阎罗王来要人,我也会把你抢回来。”于渊天吻住他,“等我回来。” “你有时候天真得可笑。”于知非笑道,“一点也不像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可于渊天只对他一人这样。 至少于知非所看到的,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他轻轻咳嗽两声,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很认真的说道:“我不会等你回来的。” 于渊天出发那一日,京城下起暴雨来,于知非本要去送上一送,小栗子却拦下他,道:“陛下说外面雨大,不让您去,恐您又染上风寒。” “哦。”于知非应得好好地,也在屋子里待了会儿,看了会儿闲书。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一页书仍然没翻过去,就这么停在这一页了。 于知非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他往外面看,黑云几乎将天压到地面,豆大的雨滴接二连三的往下坠,不知道何时才会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