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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谢旸被过低的温度刺激的下意识眯了眯眼,缓了一会,才站起身,连同着身上的被子一起,慢腾腾的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连雨声都听不到,这让谢旸耳朵里的嗡鸣声减轻了不少。 谢旸醒来后没有看时间,不清楚时间的流逝,整条长走廊里,只有被子拖曳在地毯上所发出的细碎声响,连他的脚步声,都一起掩盖了过去。 雨天容易让人回忆起过去,尤其刚才又做了那样的梦,谢旸独自一人走在长廊里,经过雕花扶梯时,眼前莫名的浮现出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扶梯口,看着少年将幼童抱在臂弯里,一步一步走下扶梯,趴在少年肩膀上的幼童睁着眼,正好与他的目光交汇,忽然间,那两道身影便消失了。 谢旸伸手捂住额头,只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 这一次,出现在耳边的,除了嗡鸣,还有少年与幼童的说话声。 谢旸定了定神,缓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 他和西蒙的房间相隔的并不远,单从房屋的构造来说,他们的房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墙之隔——自己的卧室与对方的书房是相连的。 西蒙的房间并没有上锁,苍白的手指搭在门把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失去了主人的房间里,毫无人气。谢旸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赤足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冰冷而柔软的绒毛在脚心留下一个个无形的印记。 西蒙的房间整体都呈开放式,布置的简单而大气,一眼就能看到头,把屋里的所有都尽收眼底。 即使主人远在边境星,莉莉拉拉依旧一丝不苟的完成工作,整个房间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就连床上平铺着的被子,每一个被角都呈现着最完美的角度。因为雨天,莉莉拉拉早已将平时会打开透气的窗户闭合,连同窗帘一起拉上。 西蒙离开的太久,房间里属于他的气息,也随着莉莉拉拉的勤快而逐渐消失。 急促的心跳,渐渐缓和下来。 谢旸走到衣柜前,松开手,失去了牵引的被子从肩膀上滑落,无声的落到毛毯上,在他的脚边围出一个不规则的半圆。拉开原木色的拉门,被熨烫的一丝不苟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里面。 谢旸随便扯了一件衬衣出来,跨过地上隆起的被包,来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连同那件衬衣一起,包裹在一起。 即使经过浆洗,属于西蒙的气息已经变淡,但是衬衣上隐隐残留着的些许雪松的味道,还是让谢旸恢复了些精神,和薄荷柠檬的气息混杂在一处,在这个狭小而封闭的空间里酝酿、发酵。 冰冷的四肢渐渐开始回温,谢旸把衬衣抱在怀里,贪婪的从中汲取着养料。 回升的温度,令人安心的气息,潜意识里认定的安全的所在,让谢旸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昏昏沉沉间,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到处都是爆炸与轰鸣声,谢旸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的颠簸着,像是被人带着疾速的奔跑着,时高时低,每动一下都仿佛乘坐一次离心车。 爆炸声越来越近,从头顶传来的喘息声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最后,几乎要在自己耳边炸开。 谢旸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是谁带着自己,眼皮却像被人黏了强力胶水,紧紧的胶着在一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面对何境。 他看不见究竟是谁抱着自己,却能从紧贴着的怀抱里,感受到关切。 他感觉到自己被抱得越来越紧,紧的快要透不够气,那个人不断的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什么,他能听见那人说话,但耳朵里就像是隔了一层雾,听见对方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 那个人不断的的在他的耳朵诉说,直到那双紧抱着自己的手松落。 他极力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究竟是谁,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整个世界都在突然间安静下来,爆炸声、轰鸣声、喘息声、说话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秒远去。 嘈杂的背景,毫无征兆的转变为一个无声的世界。 一滴。 两滴。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 冰冷而潮湿。 雨势不大,落在身上不会有疼痛感,但未曾间断的雨水始终如一,积少成多,积水成河。 无法动弹的他被困在原地,感受着雨水一点一点将自己湮灭的绝望。 他想要呼救,张开的嘴里吐出的是单字节的音符,被雨水倒灌回嗓子眼。 …… 谢旸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在偌大的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双眉微蹙,眉心纠结,不安的发出细碎的呻吟。被包里的空间有限,他本就缩成一团,无意识的把脸埋进怀里的衬衣里时,熟悉的,让人感到心安的气息,让他攀升的信息素再一次稳定下来。 * 北边境星—— 日常例会结束,诸员陆续离场。 西蒙一边切入一通传讯,一边快速的浏览着眼线刚发过来的文件,顺便还竖起一只耳朵听副官的报告,一心三用也不见一丝混乱。 早已习惯自家老大工作效率的姜西伸出手指推了推眼镜,为这一次的报告作出了总结陈词。“X9号在之前的迫降中受到不小的损伤,曲速引擎舱支架、RCS推进器、主牵引光束皆受损。预计修理费用四千三百万星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