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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正的小婴儿,感受到不舒服却不一定会留有记忆,他却不同。 正因为他有一个成熟的灵魂,知道喜怒哀惧,知道酸甜苦辣,于是每分每秒他都会牢牢记住,痛苦便无限地累积。 褚楼咂摸着嘴里羊汤的鲜美,想到曾经那一碗接一碗的苦药汁子,吃的饭都没有药多。他也曾任由小孩脾气发作,故意摔了药碗,可当他看到娘亲满脸憔悴,还要咬着牙哄他吃药的模样,就妥协了。 这辈子即便他摸到了最烂的一手牌,但有一点的幸运,谁来他也不换,就是他的爹娘。 最终,褚楼把哀嚎和眼泪咽下肚子,慢慢学会了与痛苦共存。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写不完哎,肿么办?番外两章会觉得烦嘛? 老秦的只能下次再发了。 第73章 番外一 (二) 转机出现在一个半月前。 褚志海回来参加新皇的继位大典, 得到了一段短暂的休假。他打听到有一位前朝名医尤擅儿科,就打算前往拜访。麻烦的是,那位名医很早就隐居在关外, 只在边境的城镇和附近一些游牧聚居地行医。 于是, 褚楼在睡前偷听到爹娘商讨这事。 他又不是真的小宝宝,事关他这幅破烂身体, 原本些微的困意一下就没了!他忍不住攥紧肥爪, 竖着耳朵偷听。 “……你说巧不巧,正好轮到我去漠北换防……” “莫非是天意……” 听到此处,褚楼再忍不住, 一骨碌坐起来:“爹爹,我也要去!” 褚志海和宁氏愕然地转过头,看着儿子圆滚滚一团坐在床上,细头毛乱飞, 目光炯炯有神。 “这孩子……”宁氏快步走过去,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小屁股, 见温度正常,才松口气。 她坐在床边, 用最温柔地声音哄他:“宝啊, 好孩子可不兴偷听爹娘说话。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乖乖睡觉可好?”说罢要揉他的脸蛋。 “咿!”褚楼连忙躲开, 嫌弃地推开宁氏的手, “娘,你刚才摸过我屁股——” 宁氏一下给气笑了, 故意去掐他的肥脸蛋,嗔道:“你自己的屁股还嫌臭啊,小精怪!” “我屁股才不臭, ”褚楼郁闷地嘟囔,抬头看他爹,“老爹,我要跟你一起去找大夫!” 褚志海能同意才怪。 他在床头坐下,耐着性子给褚楼解释:“你爹我那一路要急行军,没有马车没有下人,谁来照顾你?” 关键是小儿就几岁大,平常一府的人围着伺候他一个人,尚且一不留神就生病,跟他去?不是他看不起自己当爹的,他真没带过孩子啊,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吗? “爹,两害相权取其轻嘛!”褚楼振振有词,掰着手指给他盘算,“虽然儿子跟你去风险是大了点,但是好处也大大的呀。你要是自己去找,且不说人家可愿意给我治病,就算愿意,那还得安排人手送大夫过来,万一人家嫌麻烦后悔怎么办?” 他眼珠子一转,拿肥短的小手指戳着自己酒窝窝,龇牙冲着两人笑:“爹你看我呀,可爱不可爱?你带我去嘛,那大夫年纪肯定不小啦——他看到我这么个小可怜,怎么忍心拒绝咧?肯定有病当场就给我治啦!” 褚志海夫妇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一套套的……”褚志海忍不住上下打量儿子,“到底从哪儿学来的?”六岁大就跟个人精似的,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他是不是太长时间在外,忽略了什么? 褚小楼镇定地叉着小腰,十分理直气壮:“都是爹教的!爹还说过夜长梦多,有事不过夜呢!” 是吗? 褚将军纳闷地摸摸脑袋。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宁氏噗嗤一笑:“你傻了呀,肯定又是偷听到的呗!” 她疼爱地看着小儿子,心道,果然上天都是公平的,儿子虽说体弱,脑袋瓜子却聪明得很呢。 最终夫妇俩还是被褚楼说服了。主要是褚楼提出的建议确实有道理,褚志海军务要紧,也担心一来一回地耽误时间,要是带着孩子就近就医,的确效率最高。 褚志海为人谨慎,还是上报朝廷,得了新皇的许可,这才带着儿子踏上遥远的行军求医路。 时间又过去了五天,军队抵达大营。褚志海与驻军完成换防的交接,将军务交给左右副将和亲信幕僚,自己带着褚楼匆匆前往附近的北林城寻访大夫。 这时雪已经化干净,随着艳阳高照,气温很快回升。褚楼穿着羊皮袄,头戴一顶本地的风雪帽,滚圆圆,他爹都险些抱不住他。 褚楼努力把帽檐往上抬,露出眼睛打量前方的城门,期待地问道:“爹啊,里头有卖烤rou串的吗?” “你想都别想,”褚志海冷酷无情地打破他的念头,“烤rou你吃不了。”万一拉肚子,紧跟着就得生病。 褚楼一听,小小的浓眉立刻耷拉下来,委屈地朝后仰头看自己老爹:“爹爹,你看看我,我还是不是你最亲最亲的宝贝儿子?” 褚志海低头,只能看到巨大的风雪帽下面一点rou嘟嘟的下巴。他哭笑不得,把儿子往怀里揣了揣。 “我看你是皮痒了差不多,你还想做哪个的儿子?” 褚楼怨念地翻了个小白眼,不满地大声抗议:“我想做烤rou大叔的儿子!” “好啊,”褚志海淡定地策马汇入进城的人群,“我这就去找一家烤串摊,不要钱,把你白送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