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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你哥是不是有病。”乐晨安无名火起:“你就这么被他欺负?” “不是欺负,他自己也这样。他觉得无用社交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暮寒整个人都很平静,最近他只要醒来就是这样一种状态,骤然失明后没有哭闹抱怨,也不急躁,只有静默。偶尔跟乐晨安聊天,也是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像一汪看不出深浅的湖面,即使乐晨安有意往湖里丢几颗石子想打破这片平静,也会立刻被吞没,激不起任何涟漪,谁的话他好像都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 这很不合常理,没有人可以无休止地容纳情绪,密封久了只会变成一颗巨型炸药,一旦不小心被引燃,尸骨无存。 “所以如果你哥不答应我留在你身边,你也不准备反抗吗。”乐晨安故意这么问。 暮寒面色一滞,随即恢复:“你知道,我的反抗不仅会伤害你,还会伤害你的家人吗。” 家人这两个字像是命门,暮寒却毫无避讳,他像是刻意提醒乐晨安一般,将后果提前摆到两人面前,他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了乐晨安的脸:“这个选择很难,你是要亲情,还是要爱情?几乎所有人最后都无法背叛家人父母,我只是不想做那个被放弃的第一选项。” “所以你到时候会选择主动放弃对吗。”乐晨安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本意是刺激他说一些可以发泄情绪的话,可事到如今他刺激到的居然是自己。 21岁了,还是这样笨。 “所以现在,我的父母还不知道,是因为暮川觉得我还有用。”乐晨安深吸了几口气:“暮寒,我从小就怕麻烦,性格也很犹豫。小时候我在所有人面前扮乖,生怕有人讨厌我,所以一直活的畏手畏脚,和大部分人一样不想冒头,像流水线上加工出来的标准化产品。自由是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只觉得人的一辈子都差不多......可你不一样,我看到你这双眼睛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我们这些庸庸碌碌的人不一样。” 乐晨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觉得一股火在脑中冲撞:“你知道自己要什么,谁拦在路上你就从谁身上踏过去,头都不回。你的目标永远都在远处,什么都拦不住你。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呢?” “我,没有。”暮寒显然对他突如其来的爆发没有准备,整个人呆滞地望着他。 “你有。暮寒,你醒了这么多天,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你甚至没有开口问医生一句,你的眼睛怎么了,你要怎么做才能好!为什么?”乐晨安觉得心脏快要爆炸了:“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等你出院了,就让我走,自己默默做个瞎子算了?” 最近暮寒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疏离客气,只偶尔摸摸他的脸或者头,连浅尝辄止的亲吻都会不着痕迹地避开,就像现在,他俯身贴近那人苍白的脸,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那双紧紧咬住的唇。 他轻啄发白的唇瓣,冰冷,还留着桃子的清香味。他耐心地啄磨亲吻,尽管对方僵在原处不肯松口。 “别怕好吗,别放弃。”他噙住他的唇瓣,极力克制住啃咬的冲动,只轻轻吸吮,试图撬开他扣紧的牙关。 “唔。”暮寒忽然颤抖起来,乐晨安赶忙退开一步,观察他的脸色。 “我就是怕了。我不能怕吗?为什么我不能怕?”他说:“我不敢问,我怕医生告诉我,我以后就是个瞎子了。即使他们不说,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有意瞒我。”眼泪很快凝成黄豆大,一颗接一颗从眼角掉下去,暮寒平静许久的眉心终于深深拧了起来,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面对着乐晨安一句高过一句:“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再不能看见,再不能滑雪,怎么办......如果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没有权利害怕吗!”崩溃突如其来,乐晨安忽然有些后悔,原来强者示弱如此让人揪心。 “害怕就告诉我,难过也告诉我。我哪儿都不去。永远都在。”乐晨安捧起他的脸颊,原本巴掌大小的脸似乎又瘦了一圈。他试图用手指拭去不断涌出的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断。他第一次见到暮寒哭,哭的他心如刀绞:“不要怕……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一定会好的。” 暮寒扑上来,两人摔在窗边的墙上。那人用尽全力吻他,咬他,嘴里立时一股血腥味蔓延开,那人像重伤的兽垂死挣扎,修长的手指深深掐进他的手臂,肩膀,疼痛让他无比清醒。乐晨安小心翼翼地环抱他,像拥住一颗在阳光下绚丽斑斓,却随时可能碎裂的气泡。 挣扎逐渐平息,低吼也变作呜咽。月凉如水,怀里的人渐渐脱力,两人抱在一起的身体靠着墙滑坐下去,乐晨安怕地板太凉,伸直了腿,让他能跪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抚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暮寒靠在他肩头渐渐没了动作,急促的呼吸越来越慢,像是睡着了,两只手还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发泄过后一阵虚脱,乐晨安不敢乱动,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脖子,手臂都在痛,那人虽然伤着,可力气着实不小。他舔舔嘴唇,连着舌头一阵刺痛。他努力保持身体不动,抬起一只脚勾来了垂在床边的被子,伸手一拉罩在了暮寒的身上。 怎么办呢,如果暮川真的让他的家人知道了这件事。 乐晨安用膝盖都能想象到父亲的暴跳如雷和母亲的失望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