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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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500 阳光容颜王。 ― [梦碎了。] 告诉自己这一事实, 比预想中来得更平淡轻松。 毕竟, 不老不死的梦终会逝去。 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绝对完美的政权,没有不灭的国度, 没有不老不死的人, 更不存在永恒不变的岁月。 唯一有且能永恒的,只能是存在过的东西。 因为逝去, 所以永恒。 这是这个世界所运转的法则。 就像亚瑟王的传说一样,他曾经的确是不老不变的王。 在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刻, 王的时间停止了。 但是,石中剑会断裂,剑鞘阿瓦隆会被盗窃,治下的骑士留下‘亚瑟王不懂人心’而离去。 这些看似的巧合或者人为的因素, 怎么能够完全坚决的确定……这一定不是命运呢? 卡美洛这个理想之地, 以及不列颠尼亚这块神代最后的碎片都会逝去。 神代和人代终将分离, 亚瑟王的神代结束前的最后一位人王,而他的理想国终将死去。 魔物微微垂首, 他感受到了从天空开始的裂隙。 或许是一朵云,又或者是一阵风。 在自然的一切正常里, 梦所钩织的幻境开始悄无声息的坍塌着。 非常细碎轻微的声音, 甚至远不如夏蝉的鸣叫来得聒噪响亮。 轻到……眼前的人类少年,还没有觉察。 贝尔芬格望着他的少年, 静静出神。 “如果, 能一直这样看着你就好了。”贝尔芬格看他时的目光有些呆, 愣愣定定地开口, “如果,你能够属于我就好了。” “我和玛门不一样,我并非冠以‘贪婪’之罪的魔物。能够安静的沉睡,对我来说就是一直以来最重要的东西了。”沉默一会儿后,他悄声告诉立夏:“……我只是,想要你。” 哪怕只有一个瞬间也好。 “想要拥有你。”魔物眼底的情绪,阴戾又固执。 “人类的小孩子,你是义人,是个完全人。” “我听到过这句话。”少年抬头,他眼底的清水色撞入那泓碧翠的湖。 “诺亚是个义人,是个完全人。” 义人和完全人究竟是什么? 这可以是诺亚,可以是摩西,也可以是藤丸立夏。 尽管眼前的人类少年,那么固执的在否认。 但是名字和样貌,从来都不重要。 贝尔芬格只是看到了,那份源于灵魂的,独一无二的光。 就像,耀眼的星河。 晴空之下的王城,他们所在的殿堂里,人类少年苍蓝色的注视。 他有着非常纯挚的目光和感情,向稳坐高台的王发问:“为什么,一直都是夏天?” “已经察觉到了吗?”魔物敛下眼睫,“关于……这里是‘梦’的事实。” “当然。”立夏想了想,告诉贝尔芬格,“凯告诉我‘盛夏早已过去’,如果不是这句话……我大概会忽略掉那点若有若无的违和感。” “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在想……您或许,是不想让我这么继续下去的。”少年是不太能够明白贝尔芬格在想什么的。 为什么钩织出这样的梦,又为什么在这个梦里留下破绽,并对他做出提醒? ‘夏天’是这个梦境最大的漏洞。 因为时间从来不是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而这里却一直都是夏日酷烈。 这是非自然的,超出了法则和四季规律。 只不过是在贝尔芬格魔力的影响下,强行忽略了时间。 而面对立夏的困惑,贝尔芬格欣然给出回答。 “因为,我喜欢夏天。”魔物笑容纯然,他眼底净粹的光,向着前方的人类少年。 “我关注你好久啦,从玛门那个时候开始。”贝尔芬格坐在亚瑟王的王座上,眼底倒影着不断坍塌坠落,在风中逸散为灵子的白垩之壁。 立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梦。 “你在烈火里燃烧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也能愿意为了我而付出一切……”他湖色的眼底,漾着的光澄明如金,色泽清冽。 贝尔芬格发出一声叹息。 天空上,碎裂的太阳。 王城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这个阿谀美丽的梦,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而其中之一的,名为藤丸立夏的少年,则是向死而生的花。 “你不觉得,夏天是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季节吗?”魔物面带笑容。 他金色的睫毛,敛着色调漂亮的眼睛,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正如他口中的,非常美丽的夏天。 “夏天……非常美丽……?”脚下白石的地板断裂了,裂隙越拉越大,黑黝黝的通向深渊。 人类少年,在不断下坠。 裂隙之上的光投射而下,明亮刺眼,他竟是看到了天空。 于是少年就意识到……连王城和他们所在的宫殿,也都尽数垮塌。 他所看到的,是遥远的白垩之壁所逸散而来的,正在发光的灵子。 如若荧荧火光,流离在他的身边。 破碎的梦境,仿佛玻璃碎裂时的那声脆响。 被银白灵子环绕的人类少年,向高远之处伸长手臂。 黝黑遥远的裂隙之上,是贝尔芬格站立在边沿处,向他投来的目光。 比月光还清冽弥远。 “――是的,夏天非常美丽。” 魔物最后落下的声音,竟如金石敲击而出,冷粹如死物器械,没有任何活物该有的温度。 “等……” 梦碎了。 少年在一片漆黑里坠落,他周身流淌的灵子,是唯一的光。 失重感,高空坠落。 立夏闷哼一声,盯着满头冷汗醒来。 握空的指掌。 他高举手臂,却只捏住了月光。 “这是……?” 短暂的一瞬,立夏飞速分辨清楚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是的。 他已经醒来。 立夏眨了眨眼睛,花窗细格分裂来的冷色调光,将他的眸光切裂。 朦朦胧胧,像在镜子里走出的那样。 夏天过去了。 掀开身上盖着的苍蓝色披风,温暖的重量被剥离。 秋天微凉的空气,卷走他铠甲上的温度,金属渐渐冷硬。 立夏在王座上撑起身体,迈下高台。 即将离开之刻,立夏脚步停顿,转身将王座上的披风抱走。 披风长长的拖在地面上,拂过王宫地面月光的霜色,铺了一道非常遥远的路。 穹顶的花窗投射下细碎凄迷的月光,在他醒来的那一刻炸裂,魔术的防护及时将他规避其内。 烟尘弥散。 炸响的巨声里,少年的步伐没有任何停顿,背影笔直坚定。 眼眸清澈,呼吸自若。 隐隐之间,他还能在这道防护上,察觉到贝尔芬格的魔力气息。 模模糊糊的盖在少年的身上,令他看上去……像在发光。 “结束了。” 白垩之壁下,不列颠的岛之主与少年擦肩而过。 起初,立夏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混着包裹在黑纱里的女性是谁。 白垩之壁内外人群攒动,多数人都将脸遮盖在兜帽下。 她也是这样。 将一切表情,都掩盖在了垂落的黑纱之后。 这时的立夏,以为她只是想要离开王城,去追随亚瑟王其中的一员。 或者是还在犹豫,不舍离去的人。 白垩之壁多么宏伟。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用他们的一天一天去建筑,让卡美洛的王城拔地而起。 亚瑟王的死,象征着神代的结束,也是不列颠尼亚分崩离析的伊始。 这并非精神象征意义上的,而是真正的,物理上的破碎。 大地在震动,天空在摇晃。 飓风呜咽的声音,群鸟振翅惊飞。 遥远之处的海洋在咆哮,掀起巨浪。 沸沸的人声,哭泣,悲伤。 不论亚瑟王是否被贵族和麾下骑士所认同,或者因为不老不变而被畏惧。 但是,他的确是卡美洛所有子民心中的人神。 “您是明亮的光,驱散苦厄悲伤。” 人群中的吟游诗人,席地而坐,拨弄起手中琴弦。 身边全是些推搡的人,他却从容自若。 开口,是非常清澈纯美的嗓音―― “不列颠的赤龙,我们阳光容颜的王。” 被流放至此的太阳,永不偏斜的正法,您是不列颠不死的幻想。 我们谦卑地致敬,您所给予的平静生活。 无上荣光,英勇的王。 您是降世的奇迹。 河水奔腾如泪,您黯然离去。 我们哀伤的心,将永远相随。 “亚瑟王――!” 人群的咆哮搅动云群。 少年清晰的看到,卡美洛的人民啊……拿着可以算得上是武器的一切。 奔离白垩之壁,再没回头。 少年看着他们的背影。 那么近,又那么远。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曾经的,属于每一个人的理想之国。 那所白垩之城,仍旧宏伟威严。 人民舍弃一切,最终奔赴亚瑟王所在的战场。 “……哦呀。”身后不远处传来声音。 轻柔的女声里,立夏的脚步将将停住,他微微侧过头去,却没有看向任何人。 而是看着泥土里绽开的那朵花……或者一丛草,什么都可以。 “有什么事吗?女士。”他问。 “你也要去送死了吗?就像他们一样。”她也问。 入耳的,是一个过分熟悉的称呼。 “人类的小孩子。” 少年仍旧没有回头,他背影很僵,全靠一股固执支撑到现在。 “那不是送死。”他答:“只是,回应给亚瑟王的忠和义。” “即使他欺骗了你?”一身黑纱的女性,开口质疑。 “……不,我并不认为那是欺骗。”少年最终还是如对方所愿的那样,回过头去,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怎么会不是呢?”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少年的脸颊,“我们都被骗了啊。” “你,我,还有……我和亚瑟王的孩子。”说着,眼前的女人流下泪水,黑纱也被濡湿。 她盖在头上的漆黑兜帽滑落,露出一头漂亮的铂金色长发。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头顶暗蓝的王冠上。 摩根·勒菲。 不列颠的岛之主,尤瑟王女,亚瑟王的王姐,黑之圣母。 现在,她流着泪叹息―― “我的姊妹,我的阿尔托莉雅啊。” “这一切,都该属于你。” 不列颠的岛之主,有一双漂亮的薄荷色眼睛。 看向你时,也如薄荷叶那般冰凉。 被泪洗过的眼眸看着,少年也依旧坚定不移的坚信着。 “我没有被欺骗。”他告诉眼前这位尤瑟王女:“被钩织的梦。而那些梦内容,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只不过,在他编织的梦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仅此而已。” “他不是你的亚瑟王,但的确是我的王没错。” 立夏抬手,将对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掌隔开。 “现在,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他转回头去,跨上骏马。 铠甲碰撞,衣摆翻飞。 金色神驹在原野上长嘶。 嗨!让我们驾驭最神骏的骏马飞驰。 弛往不列颠,到卡美洛去。 到卡姆兰之丘。 去往那位王的身侧。 ※※※※※※※※※※※※※※※※※※※※ 不列颠:我裂开来(物理) 下一章不列颠特异点结束w感谢在20200517 23:37:11~20200519 23:2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夜未泱 30瓶;今天学校开学了吗 5瓶;晴天彩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