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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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贺之年人赃并获,嘉元帝那个老东西得了银子,父子二人想必有一段时日不会再折腾了,真是让朝堂百官都留下感动的泪水。 接下来的一个旬日里,卫枢早早递上了陈情折子请病告假,在侯府里闭门不出,愉快地跟自家妻子享受养病时光。 自觉简祯对他的态度愈发亲昵,两个人之间都快冒出了粉红泡泡,卫侯爷简直得意到不行。 杜弑与捧砚前来“探病”时,瞧见的便是侯爷这般满脸春风的模样,好似那外头莺歌燕舞的春色,尽皆注入了他这一方小院。 拳头它硬.了! 他们二人为此事的后续工作跑断了腿,主子却在这温柔乡里装病不起! 瞧瞧瞧瞧,卫侯爷虚弱地轻咳两声,便有夫人一脸忧心地把炭笼得近些。 佯装不适的皱下眉头,便有夫人关切的询问他可是伤口又疼了…… 捧砚后槽牙都差点没被主子这副“造作”的样子酸倒,娶不上媳妇的杜弑更是眼含热泪仰望天空。 这他妈的能忍吗? 绝对不能! 可惜,卫侯爷积威日久,他们再是不忿,也不敢当面戳穿自家侯爷这幼稚的鬼把戏,只得深吸一口气,出了门小声哔哔。 “这是人干得事吗?夫人一个弱女子,侯爷竟然做出这种事!” “就是就是,这一连数日,为着废太子的事情,我的腿都快跑成了两截。侯爷他从来没这么压榨我过呜呜呜……” “捧砚兄弟不必担心,像这般弄虚作假,早晚被夫人发现,到时候……哼哼。” “杜统领,你说得是真的吗?可我看夫人心疼得紧。”捧砚对他家侯爷穿帮这一大快人心的事情,不敢报什么希望。 “当然了!”杜弑加重了语气,似乎是想增加自己不足的底气,“我可听府上的婆子说,夫人最恨的就是弄虚作假,更何况是苦rou计呢……” …… 两人忽然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杜弑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音。 微微侧头之下,皆在对方的眼底看在大事不妙的讯息。 后面似乎有人,还旁观了他们的全程对话? 捧砚杜弑:……危! 大丈夫死就死吧! 二人慷慨赴义,齐齐回头,果然看见夫人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们。 呜…夫人饶命! 不,侯爷饶命,我们兄弟对不起您! “站住,”简祯眼睛危险地眯起,喝住即将脚底抹油的二人,“本是代侯爷送送二位,却没想到把杜统领方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二人叫苦不迭,恨不得给简祯跪地磕头,好叫这位姑奶奶别再盘问。 可简祯这会儿早被那可能的真相气到一佛升天,板着一张脸,拿出了极为唬人的主母气派:“今日若不能给我说清楚,两位便不必归家了,府上包管您此后的吃穿用度。” 二人齐齐一抖,眼带哀求。 “当然,若是你们配合,我不会向侯爷说出真相。” 此话似一只强心针,无形注入两人心里。 这下他们可打开了话匣子,带着这些日子起早贪黑的怨气,把卫侯爷的老底给交代了一个干净。 好啊! 原来这些日子的柔弱不能自理,全都是在她面前上演的一出戏。 卫枢可真是长了本事,翅膀硬了! 简祯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恨恨弃了手里被揪得不成样子的帕子,气哼哼地转身回了院子。 留下二人惺惺为侯爷点了一根蜡烛。 爷,不是属下不救您,就当下这个形势来说,瞒得越久,夫人越生气,咱们已经帮您降低损失了哈。 自我安慰过后,二人散开腿脚开溜,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一般,努力避开夫人的火力。 简祯气冲冲地走回醒事堂,在即将踏进内室的门槛时收住了脚。 只这般揭穿病榻之上的这人,岂不是便宜了卫侯爷? 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的提心吊胆,简祯愤愤咬住了手绢,挥退前来送药的丫头,自己端着那一方guntangguntang的小炉子进了内室。 “侯爷,喝药了。”她咬牙切齿。 第70章 侯爷套路深 半靠在大迎枕上的卫侯爷, 对园子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听见简祯迈步过来的声音,自然无比地敛神垂睫,显得整个人虚弱无比。 随着这些日子的斗智斗勇, 超常发挥, 他已然对装病这件事轻车驾熟,时不时便要作一作。 简祯仔细盯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心下冷冷一笑, 不动声色地上前道:“我瞧着侯爷的脸色,怎么又差了不少?” “想来春寒料峭,病情反复的缘故。”卫侯爷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 怎么今日阿祯忽然问起这些? 他一时想不到是自家的两个好下属, 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只得配合地坐好, 乖巧地等着简祯喂药。 哼…… 为了保证汤药的温度, 小炉子里炭火并未熄灭, 掀开盖子便冒着缭绕的热气。 她微微翘起的手指灵巧地倒了一小盏漆黑的药汁, 平静地端到卫侯爷跟前。 “既然你迟迟不见起色,那便更要好好吃药了,这可一点也耽搁不得。” 瓷白的小勺映着通透的肌肤, 卫枢不做多想, 依照往常一般, 低头凑近汤药。 这距离骤然拉近之后, 唇边传来的温度让他顿觉不妙。 “阿祯……”太烫了。 可简祯显然不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趁着卫枢张唇欲语的机会,眼疾手快地把这一勺药灌了进去。 唔……他可太苦了, 比黄连还苦! 最重要的是,那个温柔小意的妻子,去了哪里啊? 卫枢一忍再忍, 总算没有当即把这guntang的一口苦药吐出去,含泪咽下了这份沉甸甸的爱。 简祯柔柔一笑,再次舀起一勺送至了嘴边,丝毫不给卫侯爷喘息的机会。 这次卫侯爷显然吸取了方才的教训,连连摇头后退,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 对着他如宁姐儿一般,可怜巴巴要吹吹的表情,简祯却没了对宝贝女儿的那股子怜惜,故意板着脸道:“妾身笨手笨脚,不成想伤了侯爷,不如换屋外的灵巧丫头来侍奉您?” 他半张脸掩在素净的大迎枕之后,显得神色愈发病弱无害,直把自己这个卧病在床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全身上下都在摇头拒绝,表示自己不要小丫头,就要阿祯。 呵…… 可惜了弟弟,不吃你这一套。 她轻轻巧巧地搁下药碗,表示自己撂挑子不干了,眸光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侯爷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比方说您嘴上说不要丫头,心里确没把妾身放在心上?” 眼前的妻子神色骤然凛冽起来,惊得卫枢心脏突突一跳。 他,莫不是不幸露馅了? 不不不,就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可能。 卫侯爷不死心地打算把自己抢救一下,壮着胆子开口:“我心里头有了阿祯,便在也装不下其他。” “若是……若是有了什么擅举,也是无奈。” 谁让这追妻路,它路漫漫其修远兮。 “大胆!”简祯摆出了十成十的主母气派,流畅的远山细眉微微扬起,气势逼人,“您故意受伤也是无奈之举?一连躺了半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既气卫枢故意耍她,更是气他不爱重自己的身子。 这下可把卫侯爷斥得另半张脸也躲到了迎枕之后,掩住了他被揭穿之后的尴尬。 迎枕:……就很苦。 “我错了。”小小声的认罪自枕后传来。 “妾身哪里担得起您的认错,您这主意大着呢。那天一不留神,便把我骗得团团转。”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她也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当下便揪住丈夫腰间的软rou,使出吃奶的力气拧了一把。 哼,这身子是拿什么练就的,也忒硬。 卫枢不敢反抗,配合地任她掐了一阵,试探性地拉了一把妻子的手。 简祯气鼓鼓地甩开。 这人贼心不死,又捏住了她的衣摆,可怜兮兮地摇了两下。 这他娘的都是搁哪学的套路? 简直吸取了他闺女撒娇的精华。 看来这阵子教导宁宁功课,也算没白被闺女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她的气散了些,坐在床沿之上,没好气地拨开卫枢拿来遮脸的大迎枕:“希望今日,侯爷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不能,哼哼……” 那人自迎枕之后探出头来,扣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这些日子,阿祯嘴上不说,却与我疏远了不少。”卫枢的侧颜起伏流畅,眉眼纵深,偏头看人时,墨色的眸子里满是专注。 “表面夫妻是你的所愿,可我仍想努力一次,哪怕是最为拙劣的方法也在所不惜。” “看来我搞砸了。” 他唇角微抿,紧张的时刻纤长的睫羽总是忍不住一阵轻颤,在眼睑之下留下一片晃动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