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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难收

    小禄多此一问,把胡之源想回避的事又搬到眼前,屁股狠狠挨了一脚。

    胡之源小白脸涨通红,活像扯谎被拆穿的孩童,嘴巴几次开开合合,最后贴过身来,低声又不乏威慑放了句:“不许乱说!”

    艾成萧抱拳道声“臣明白”,旋即去见大皇子,把胡之源甩在身后,满面疑云,心想他这句明白,究竟是明白了什么呢?

    左右想不出所以然,胡之源索性不寻思,反正不日他就去精骑营历练,有的是时日和这铁汉子交往。

    一见胡之洵,艾成萧便命赵子绪把麻袋里的谢不懂倒出来,直接问道:“殿下可认得此人?”

    胡之洵冷冷回应:“不认识。”

    “好,那此人臣便拉回去处置了。”

    到这胡之洵才问:“他所犯何事?”

    艾成萧答得不咸不淡,“此人混入边城驻地,因太过脸生被喊来问话,结果他百般抗拒并自服哑药。臣在他身上搜出大殿下您的令牌,故带来让您过目,看是否有人故意栽赃。”

    胡之洵不解:“栽赃?”

    “除了您的令牌,臣还在他身上搜出一封未来得及发出密文。经军师破译,得知内容是汇报他主子前段时日边城驻地闹病一事,并告知下一次计划何时进行。臣猜测此贼人八成是谍人,兹事体大,不得不来问问您。”

    艾成萧说完,抬头注视胡之洵。

    片刻思虑都没有,胡之洵斩钉截铁说道:“多谢将军,否则本王摊上大事还不自知。你知道,本王很看重你,敬你能干,大岳边地安稳有你八成功劳,若本王遣贼人坑害你们,岂不等同置大岳江山于不顾?至于他持有本王的令牌,本王只能喊冤,有心人想栽赃嫁祸,要想伪造也非难事。”

    “臣也这么认为,那么他……”

    “随你处置。”

    随即谢不懂又被赵子绪塞回麻袋拖了出去,艾成萧也告辞。

    走远后,赵子绪见四下无人,道出心中疑问:“将军,事就这么了了?”

    艾成萧沉着脸冷笑,“自然不能这么了,可这阉人也再无利用价值。”

    “大皇子一口咬定不认识他。”

    “正因如此才更说明他就是这厮主子。”

    见赵子绪仍迷糊,艾成萧加以解释。

    “他看那阉人第一眼便如看弃子一般,我问他是否认得,他已否认,那我说自行处置他便不该多嘴再问所犯何事,身负监国重任的皇子哪有闲心理会这些。”

    赵子绪又不懂了,追问:“那将军也不该胡诌没有的事啊,他身上哪有什么密文,大皇子要看怎么办?”

    “谁说他没有”,艾成萧怀里一摸,真掏出一封来,“我早备好了,真假无所谓,人赃并获就行。再者说,我胡诌不假,可你看大皇子可有怀疑的样子?”

    “也对,他紧着撇清自己!”

    这事就此告一段落,却也只是告一段落,大皇子派谢不懂骗取凤儿信任定是为诡谍书,大费周章而事情未成,他究竟有何目的,艾成萧无从猜测,只知道事小不了就是。

    “找个地方埋了他,去蝶园知会一声,晚上我去见凤儿。”

    *

    凤儿这会哪有心思管谢不懂死活,也无暇琢磨他要诡谍书何用,总之没好事,她现在最烦心的,是怎样再面对公子。

    锦哥儿苦口婆心好说歹说,磨得嘴皮薄两层,耗到日头都落山,她终于鼓起勇气随他一同去关雎馆。

    到了门口,她又不敢进了,锦哥儿使劲儿推推她,“进去吧,至少先道个歉。”

    道歉应该,却无法让金步摇复原,她摔得不光是他jiejie遗物,还有他的一片痴心,他们还未开始的一段姻缘。这下凤儿明白了,何谓覆水难收。

    踟蹰半天,她终是没叩响公子房门,锦哥儿也无奈,只得再陪她回栖梦楼。没走出几步,凤儿发现一扇窗亮着灯,是她受训时住的屋子,梳弄至今再无人住过。

    两人悄声移步过去,见窗子虚掩,公子坐于妆台前,手里摆弄着金步摇的残骸,努力将其复原。

    散落的珠子已穿成串,金丝蝶翅仍七扭八歪,公子轻手捏着铜镊,夹着碎玉片一点一点拼凑,却如何都拼不全。他放弃拼凑,转而捏起一颗红宝石往蝶头上粘,粘上,掉下来,再粘上,还掉下来,好容易粘牢一颗,他又寻不见另一颗。

    公子神情瞬间变得颓然,双臂重重垂到身侧,静静呆坐直视案上残破步摇,半天不眨眼。

    凤儿用力攥了攥手心,那另一颗红宝石硌得掌心rou疼,刚卯足勇气唤他,却见公子把那一摊珠翠玲珑猛地一推,大吼一声,接着抱臂埋头,双肩直颤。

    他是在哭吧,凤儿从夫人口中听说过公子也曾是个爱哭的孩子,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心里刚蓄够的那点勇气登时全部蒸发。

    见他们二人各自煎熬,锦哥儿的焦急变成双份,凤儿难受他不忍,公子难过他也一样,不知该先顾哪头。

    凤儿转身扯扯锦哥儿袖口,哽咽着说:“锦哥哥,带我去园子外头走走吧。”

    锦哥儿吓一跳,“你还想出去?!”

    她忙摇头,“我不是想跑,只是想到小时候你偷偷带我去的那棵大树下坐一会儿。”

    一口气松下,仅是去那里,那带她去无妨,锦哥儿叫小厮帮忙跟润娘打声招呼,带凤儿走出蝶园。

    凤儿口中那颗大树,离锦哥儿当年的家不远,是他儿时常去玩乐的地方。刚被卖到园子那会儿,锦哥儿时常想家,有次偷溜出去,眼看家就在前方不远,他忽然想起娘已改嫁,怕早不在那间破房子里,他只在大树下坐了几刻又失落地回去。

    到了园子,凤儿正转圈找他,见他回来抓着追问他去了哪儿。锦哥儿如实与她讲,她说以后再去一定带着她。

    从那以后,每次凤儿遇到不顺心的事,锦哥儿便偷偷带她去那大树下散心,直到她入关雎馆受训,再没有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