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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到他的目光,站在他正前方的老者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那是一双金色的竖瞳,无机质地冰冷,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在藐视蝼蚁,又像是在看死物,他的心忽地一沉,一种忐忑不安的惶恐从心底升腾而起。 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修士都知道,有些时候不要小看了人的第六感,那有可能会救自己一命,老者赶紧疾身退到乾坤阵后,正打算让妖族人去试试水,就见那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彪壮妖族已经带着他的属下退到了广场边缘。 “这就是你们妖族的骨气?”老者都快气笑了,还说什么只有战死的,没有后退的,笑话! 妖族领队无所谓地挖挖鼻孔,毫不在意老者的嘲讽,他们妖族是耿直,又不是真傻,见势不妙当然要赶紧跑了,干嘛要去当给人族当炮使,你没见这小丫头发出的那灵力阀值估计都上万了好吗,先不说别的,等会儿这个劳什子的乾坤阵碎了,破坏了景宏市的封印大阵,那降下来的天道劫雷铁定不容小窥;再说了,被这景宏市大阵封印住的是妖界通往人界的通道入口,如果受到损害,他们妖族开心还来不及呢,还指望他们傻乎乎地去帮忙? 别闹了!现在只是碍着万年之约的束缚不能对大阵做什么,不然他们指不定还要跟着倒打一耙呢! 他堆起假笑,一脸憨厚地打哈哈:“那个参长老,俺们忽然想起还有事,那就不奉陪了,就此别过了!” 说着带着一众妖族麻溜地退场了。 老者也没时间去怼他,因为乾坤阵里的人动了。 “啪——”一只雪白的小脚丫向前踏出了一步,青年广场的大理石地面在这只纤细的小脚下破碎塌陷,蛛丝般的裂纹从她的脚下以放射状辐射开来。 “啪——”又是一步,本该坚无不催的乾坤阵嗡嗡作响,每个阵眼上漂浮着的符纸静静的燃烧了起来,持符的修士惊恐地尖叫着,年轻的脸庞慢慢爬上了皱纹,瞬间老了几十岁,接着被吸干生命力化成了干尸,然而这几个修士的死亡并没能挽救乾坤阵的崩塌,当符纸烧尽时,阵法破裂了,一股磅礴地气势朝着周围扩散开去,甚至卷起来一阵冷冽的能量风。 “好恐怖的气势!” 周围的修士都不禁感慨,又恐惧的瑟瑟发抖,如今这乾坤阵破碎了,那景宏市的封印大阵要怎么办? 看到乾坤阵无法困住对方,老者已经萌生了退意,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他的损失可不止是一枚恶魔藤,说不定还有他的地位和威信,但是这些都是身外物,什么都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 老者一甩宽大的修士袍准备后撤,然而下一秒,就被那双竖瞳徒然散发的威压按在原地。 小女孩看似走得缓慢,几个呼吸间就到了他面前,明明对方那张冰雪可爱的小脸上没有杀意,老者却觉得自己就像已经被天敌锁定的猎物,动一下就会死于非命。 “叮铃——”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铃声传来,一道古铜色的屏障将两人隔开。 “阿弥陀佛,施主切莫徒生杀孽。”随着一声佛号,一个白净的小和尚出现在广场边缘,他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一身灰色的僧衣,静静行走间衣襟翻飞,全身似有佛光璀璨,映衬得气质干净到通透。 他单手立在胸前,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柄挂着佛铃的金刚杵,此时金刚杵正有规律地震动着,每震动一下,上面的佛铃就响上一声,一道古铜色的佛光便随着佛铃声飞上半空,隐没在景宏市的封印大阵之中。 刚刚光顾着看那个恐怖的小女孩去了,在场的众人这才发现封印大阵已经在半空中显形,一串串梵文漂浮在景宏市的上空,有些字符已经开始溃散,每每这时,就有数道古铜色的佛光从四面八方升起,汇入其中,阻止大阵的崩溃——那些都是明月的同门。 明月知道自己来晚了,他和师兄们忙着修补大阵,又被七剑宗的人蒙蔽误导,没有及时得到妖王戒现世的消息,更不知道他们竟然联合妖族设下了这个圈套,等他发现不对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夏润带着滔天的能量逼近七剑宗的长老。 “夏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明月对着夏润行了一礼,“景宏市的大阵十分重要,承受不起太剧烈的能量波动,如有差池,这城中必将生灵涂炭,还望施主手下留情。” 受到阻拦,满身鲜血的小姑娘愤怒地望向明月,金色的竖瞳里只剩下毫无理智地狂热,像是燃烧着的地狱,又向前踏出一步,她瘦小的身体忽然晃了晃,像是力竭般闭上眼睛栽了下去。 明月下意识伸出手去,还不待他去扶,就见她已经稳住身体,缓缓站了起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瞳仁已经恢复成墨色,但那漆黑的眸子里却好似敛去了所有的情感,广场上昏暗的灯光流转在她状似花瓣的眸子里,似有凛冽的雪花回旋。 女孩转眸默默看向他,神情冷漠,眼神寡淡,目光交错间却让明月感觉仿佛跌入了千年不化的冰川。 如果现在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明月觉得之前的夏润就像深渊中的一团烈火,足以焚毁一切;而此时的夏润就像是冰域中的凝霜,寒冷彻骨! 他有些疑惑,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身上会表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呢? 对视了片刻,女孩面无表情地垂下睫毛,凛然转身,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地时候,明月听见她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