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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溪娇叱地用小拳头锤了一下杨秀,小声哼哼:“近来入冬,父皇病了, 他总是爱东想西想,太医开的药方也不喝, 倒是整日信宫里炼丹的方士胡说八道, 吃一些丹药。” 萧溪向来是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事情的。 比如, 那位名声显赫, 可这些年却无建树的护国大法师,问仙。 当年二人初见,萧溪便对对方没由来的不喜。 后来,萧溪虽然晓得对方并非坏人,却依旧喜欢不起来。天下有爱屋及乌一说,自然也有相反者。 萧溪因不喜苏雅,而对寻仙问道心生厌恶。 而皇帝现在就一心沉迷“寻仙问道”。整日派人大张旗鼓搜罗炼丹之物,着了道入了魔。 萧溪劝说过,日日担心,可没成想,这丹药越吃父皇的疑心病越发严重。 整天担心这个,怀疑哪个。 没成想今日…… 萧溪心中憋着劲,一五一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杨秀。 一入宫与往常一样,皇帝便拉着自己的手说贴心话,只是今日怕是困倦,胡言乱语说了一些不着调的。 竟然说到了太女萧珏。 最起码,在萧溪心中的萧珏,挑不出一丝错来。从小到大也特别宠爱自己。 萧溪之前甚至还庆幸上头有一位这般厉害的长姐,不让这太女职位落在自己头上。 当太女有什么好的,又忙又累的。 结果…… 萧溪窝在杨秀的怀中,脸蛋蹭了蹭王妃的毛领子,说道:“父皇道太女殿下,也便是我自幼情同手足的长姐萧珏,若是她登位,天下将会生灵涂炭。” 杨秀杵在原地。 陛下此话说可笑,却有几分道理。 毕竟镇北将军府和萧珏合作,萧珏是怎样的人,杨秀还真知根知底。 近年来皇帝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萧珏为朝廷大事奔走忙碌,却只能眼见国气衰败。 若是皇帝再活个几年,等到萧珏上位,必然要大刀阔斧地改革。 可历来多少王朝,但凡改变,哪一次未尝不是腥风血雨? 阻挡君王脚步者,皆该死于刀下。 如此算来,萧珏便是不愿做“暴君”,也要被如今的皇帝逼着走上暴君之路。 若是陛下不朝令夕改,随意打压萧珏,按照之前的谋划该多好。 最起码在登基之路上少一些血腥味道,可陛下昏庸阿! 萧溪纵然再得他喜爱,却被养废了,娇滴滴的小姑娘,躲人家怀中撒娇在行,遇上脾气好的能被人说一句乖巧。 可一旦她坐上了王位,实力与地位不相匹配,就只能招来憎恨。 杨秀腿脚发冷,轻轻抱紧了萧溪,口中宽慰对方:“你且莫要害怕,陛下这是疼爱你而已,想和你说一些贴心话。” 萧溪咦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嘀咕:“你是说我想多了?” 杨秀抬手轻轻按住萧溪的脑袋,将人按在自己怀中,笑道:“是你想多了。” 也只能是想多了,杨秀抬手拨弄着萧溪额前的散发,抬起头,双眼明亮地看着杨秀,咧嘴一笑,说道:“可我相信你。” 杨秀一愣,看着面前没心没肺笑得开心的孩子。 心中无端生出苦涩,脸上挂起强颜欢笑:“信我作甚?” 萧溪埋在杨秀怀中,说话,声音沉闷:“喜欢。” 杨秀咂舌,苦味从舌根蔓延出来,让她身子发颤。萧溪以为这人冷着,便用力抱紧。 杨秀声音颤抖:“多谢……殿下信任。” * 杨秀纠结了许久,还是挑了个时机,告诉了萧珏。 萧珏眼神冷漠,只问了一句,“你动摇了。” 杨秀呆滞在原地,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后只是轻声道:“抱歉,也许我的确该做两手准备。” 萧珏抿了一口凉茶,冰凉的茶水穿过喉咙,直直地往胃中浇灌,带着萧珏身体为数不多的热量。 萧珏给自己再倒了茶水,抬头看向远处的国师府,透物看人。 仰头饮下冰冷茶水,萧珏眯起眼睛,对着国师府道:“无妨,本殿已经习惯了孤家寡人。” 杨秀本想告诉萧珏,切莫悲观。 可对上那一双心如死灰的双眼,她竟然一个字都道不出来。 没有希望,但也没有失望,没有激情澎湃,也没有哀伤沮丧, 萧珏是破釜沉舟,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在这个人的身边,永远只有落寞。 也许还有一个人是萧珏的救星——苏雅。 苏雅就像病入膏肓的萧珏唯一的解药,思之若狂,可惜……求而不得。 杨秀离开之前提醒萧珏:“我清楚殿下你喜欢仙长,可你切莫忘记大计。你若是输了,你便倾慕她的这条命都没了。” 萧珏似乎被人戳中了痛脚,将茶杯狠狠砸在桌子上,磕掉一个小角。 “胡说八道什么!我绝不会被情爱绊住脚步!” 杨秀看着欲盖弥彰的人,无奈地摇头,说了几句提醒话,不愿久留快速离开。 萧珏一杯一杯地将壶中冷茶喝光,她抬手摇动,确定没有,暴躁地将罐子摔碎。 明明是茶,却有些醉人,萧珏起来踉跄着脚步走向古琴。 琴声起,萧珏抿唇狂乱弹着。 哈哈哈,真是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