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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登基是楚染懂事起就盼望的事,心中觉得欢喜,冲着陆莳扬了眉梢,道:“去封地,新平虽然不如郢都富庶,倒也是一片安宁。” 她不喜太多的争斗,尤其自小长在宫里,厌恶这些,陆莳让她放下,她并没有不舍,不过担心太子。她几月不管事,太子境况更胜以前,也没有什么纠结。 “也可,到时我陪你去。”陆莳道。 楚染被她说得一惊,“你舍得你的相位?” “太子登基,我若成权臣,于他王权不妥,不如自请离去,他也放心。”陆莳解释道。太子如今看着尚可,一旦登基为帝,就说不清了。 楚染听得莫名酸涩,阿弟的为人,她懂,可是在为帝后谁能说得清,加之陆莳并非式微,确实是一忧患。她同意道:“那就一同过去。” 陆莳摸摸她的额头,继而捏了捏她鼻尖:“殿下脑子里想的都是太子,可曾想过自己?” 前世就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她当真不知该如何劝。 “我怎么了,都已入相府,荣辱生死与你一同,忧什么?”楚染瞥她一眼,抓起一旁的甜橘拨开吃。秋日里的橘子还不是很甜,方进口有些酸涩,她眯着眼睛,大方地喂给陆莳。 陆莳听她那句‘荣辱生死与你一同’,呼吸一滞,见她眸色认真,不是戏言,反复问她:“可是当真?” 她问过几遍,楚染有些烦她,剥了橘子又喂她:“真的真的,比庖厨手里馒头还要真。” “那便信你。”陆莳笑意深厚,掩盖都藏不住。楚染不大明白她笑什么,咬着橘子的时候就想起那个梦,她撇下陆莳自己饮毒自杀,心跳快了几分。 那个梦有些奇怪,她为何要与陆莳和离,和离背后难不成还有苦衷不成。 甜橘在口中也无甚味道,如同嚼蜡,顿了半晌后,她心中不定,就问一句:“陆相,你我会分开吗?” 陆莳在拨橘,莹白的指尖缠着白色的橘筋,听到楚染忐忑的问话后,指尖顿住,微微发麻,舌尖差点磕到牙关。 也分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她想过半晌后才道:“万事都在殿下心里。” 楚染就说不出话来,拿橘子去堵住陆莳的嘴,手未曾伸过去,外面就响起了婢女的声音:“陆相,二爷回来了。” 屋内两人一惊,并非是陆怀思回来,而是因为突然出声,陆老夫人的婢女当真是毫无规矩。楚染塞不出去的橘子又自己吃了,要出去,却被陆莳拉着:“等会再过去。” 楚染不解,不过陆家的事陆相做主,等上片刻,余光扫到她不好的脸色,猜测两人关系多半不大好。她从荷包里捏了个花糖给陆莳,“我们是不是要开始收拾东西,匆匆忙忙不大好。” “不用,随身的衣裳就可。”陆莳道被她喂了颗糖,顿觉无奈,她倒多了个随身带糖的习惯。 两人在屋内规矩地做了半刻钟,算着老夫人那里应当哭出一场,陆莳才带着楚染过去。 垂花门那里站了几名婢女,是汝南侯的夫人过来了,楚染摸摸陆莳的手腕:“你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是我,是我们二人。”陆莳纠正她。 婢女过来迎着二人过去,入内就听到老夫人的哭声,陆莳下意识就停住脚步,问道:“侯爷可过来了?” “在里面,还有柳夫人。”婢女道。 来得真齐。楚染经常出入宫宴,许多平日里见不到的人都会露面,今日多半也是如此。进去后见到陆怀思,脑海里那些想法都改变了,文弱书生,极为有礼,见到她与陆莳也是行了全礼。 陆莳唤起后,就领着她坐下,听着母子二人对话,无非就是外放这些经历的事。 坐了许久,楚染无趣,脚尖对着脚尖玩,忽而对面的汝南侯开口:“丞相何日离开郢都?” 接着就是老夫人怪异的声音:“丞相去哪里,外放?” 听着这声音巴不得陆莳离开,楚染不悦,道:“不过去巡视,无甚大事。” 老夫人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陆莳接过话来:“约莫三四日就会走,母亲不如先回府上,待我回来后再去接您。”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老夫人当初是不愿过来的,后见到相府的华贵后就不愿走了。人人都心知,却没有人点破。 陆怀思趁机开口:“母亲不如去我府上住几日,让儿子孝顺您。” “你的府上都多年没有住人,不如在相府借助几日,修缮好府邸再回去。”老夫人拍了拍陆怀思的手,拿眼睛去看陆莳。 陆莳没有动静,楚染眼皮子一跳。 那厢的陆怀思不肯,都不看陆莳就拒绝了。楚染看出些名堂,这个陆二爷就像新阳一般畏惧陆相。 晚膳吃的羊rou锅子,羊rou都是挑最好,炖得很烂,陆莳性子与陆府人不同,口味也是,就好比是羊rou锅子,旁人吃得痛快,她却不动。 吃过后,陆莳借机有事,带着楚染就离开,两人前脚一走,后脚陆怀思才开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月色里慢慢地什么都看不到。 老妇人冷哼一声,道:“先王后定婚前就问过你,你自己说什么配不上,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母亲慎言,公主都已入府了。”陆怀思脸色通红,忙让老夫人莫要再说。 汝南侯神色如旧,夫人脸色变了变,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竟又翻出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