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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染坐在榻沿上,一双凝脂的玉足露在外面,不安地动了动,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特猛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凸起而柔软,绸带已经不见了。 陆莳发现她的身份了。她蹙眉,道:“孤、我很好,陆相可曾派人传信给太子?” “臣救的是太子,还要给谁传信?”陆莳的声音不再那么冷,却带着浅淡的讽刺,听得楚染脸皮发烫,她恼恨陆莳的明知故问,压下窘迫,无奈道:“朝堂上霍老咄咄逼迫,太子旧疾复发,我无法可想才代替他过来,希望陆相隐瞒一二。” “殿下让臣隐瞒也可,只是可有合适的理由?”陆莳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说出口的话让楚染不明,隐瞒还需要理由? 两人自幼定亲,这般可算理由?陆莳心明,为何还要问一遍?楚染拿不准她的心思,那个似梦非梦的半生里陆莳性子淡然,几乎为她做事不问缘由,现在怎地又变了? 楚染脚底踩着踏板,冰冷的感觉让她醒过神来,难道陆莳这是在逼迫她说出:你我自幼定亲,这个理由不可吗? 转而一想,她觉得不可,前些时日刚要退亲,如今遇上难事就要低头,今后只怕会愈发艰难,她咬着舌尖道:“陆相想要什么样的理由?” “让臣甘愿为您隐瞒的理由。”陆莳道。 楚染思忖须臾都未曾想到合适的理由,她代替阿弟过来本就是欺君之事,让陆莳隐瞒便是让她一同欺君,深深去想,确实需要理由。 屏风外的陆莳沉默如初,隔着一道屏风,楚染看不清她的神色,想到梦中最后陆莳抱着她痛彻心扉的模样,她心口莫名一疼,道:“我与陆相自幼定亲,这个理由合适吗?” “合适。”陆莳在楚染见不到的地方弯了弯唇角,就连一双失去神采的眸子也瞬息染着光色,旋即又道:“只是殿下要与臣退亲,这般想来又不合适。” 楚染未料她竟还会说出这句话,羞得她面色通红,咬牙说不出话。 只是打她脸的事还未结束,婢女绕过屏风走近楚染,将长平侯的信交至她的手中,转身退下。楚染不明所以,打开后迅速看了一眼,见到那句‘长平公主将是陆家之人’,羞耻的情绪就像热火燃烧全身,她几乎羞于启齿。 陆莳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眼盲之事,就一直未曾敢走近,只隔着一道屏风说话,在楚染久久未曾开口的时候,她开口将楚染的羞耻心推至顶峰。 她说:“长平侯让臣顾及与殿下的婚约,想来不知您要退婚的事。” 楚染方才觉得有些冷,被陆莳连番讽刺化作焚烧自己的火焰,烧得她一张脸都跟着guntang起来,烈火焚心都不为过。 她这里嚷着要退亲,话语里带着不屑,如今遇到难事了,就厚着脸皮改口请人家帮忙? 还要脸吗? 楚染此时万幸她二人之间隔着屏风,不然这般狼狈窘迫的姿态被陆莳看到了,她哪里还有脸面再见人。尤其是她的外祖父竟向陆莳求救,为何不事先与她说一声。 现在被陆莳不留情面地揭露出来,她如何回话? 屋内气氛带着几分诡异,楚染咬着唇角不说话,陆莳也不想与她继续说下去,吩咐婢女推她离开。 一见她要走,楚染忙道:“陆相,我既已醒了,应当回营地去继续督查决堤一事。” 陆莳眼睫一颤,拒绝道:“臣觉得不妥,殿下高热几日伤了身子,不如在臣这里休养几日,至于督查决堤一事,想必陛下会另派旁人去查,定会查出真相。” 冠冕堂皇的话,楚染作为皇室中人听得太多了,她哪里听不出陆莳的话,她想要软禁她。两人势力悬殊,她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陆相觉得我当何时离开?” 陆相道:“臣觉得此时天气不好,不如等几日,当陪臣几日。” 离开还得看她心情?楚染几乎气得站了起来,赤脚快走几步,追上陆莳:“陆相是想软禁我?” “殿下想多了,您对外称是来照顾臣,旁人对臣羡慕不已,臣心生不甘,自然要让殿下履行诺言。”陆莳声音如常,落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紧紧握紧,五指修长,血脉都清晰可见。 她背对着楚染,中间又隔着婢女,楚染亦看不清她这般的神色,心中愤怒濒临失控,“我说过要退婚,作何要陪你?” “那臣作何要替殿下隐瞒?”陆莳细白的手从扶手上收回,终是展颜一笑。 楚染气得无话可回,恼恨地看着陆莳离去,一时间竟毫无对策,也没有想到陆莳竟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她在陆莳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休养一日后精神变好,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她心中憋闷,便去外面走一走。 这里是陆莳临时买下的庄子,无人知晓,她行事历来谨慎,除去自己的臣僚外无人知晓她的行踪。楚染虽说出不去,但行动是自由的。 庄子内空气清新,茂竹葱郁,雨后露珠欲落未落,泛着晶莹。 楚染走过一圈后就看到竹林前的陆莳,她心中记恨她囚禁自己的事,看过一眼后抬脚离开,走过几步后想起阿弟如今的处境,又顿足下来。 她不能在这里休养,阿弟不知她的处境,在外听闻自己遭遇不测,担心恼恨下必会与陛下起冲突,到时惹恼陛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了。 春风忽起,竹叶飒飒,陆莳听闻声音后侧耳,竹叶的声音盖过了楚染的脚步声,她只当是单单竹叶的声音,没有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