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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谢什么?”寒云深抬眸看他。 谢什么?如此一问,要谢的可真是多得数不清了。 谢你方才来找我,谢你吸走了魔气。 谢你一次次舍身相护。 谢你在我得偿所愿时为我承受代价。 谢你又折返为我扫除拦路的鬼。 谢你在败魂宗的漫天大雪里为我生一把火。 谢你一坛往事酒与我共分半盏。 谢你在一片灯火璀璨里笑容英俊,一双金色眼眸擒满光辉,要亮过九天星河…… …… 君向若不敢想下去了。 寒云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垂眸看他,金色眼睛里带着他怎么也看不懂的情感,“我不想你谢我。” “我……” “小心!” 寒云深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一道巨大的雷霆如一把巨斧劈天而下!直直击中了他们方才站着的地方!惊天雷鸣!天地间霎时亮如白昼!君向若被掀飞了出去!树叶哗然巨响!百里之内,树木折尽,寸草不生! “哈哈哈哈这是半步仙人渡劫飞升时遗落的一道雷劫!凡胎rou骨被击中肯定灰飞烟灭了!连魂都不剩!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温行舟的声音在天际远去。 君向若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一棵断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视线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在晃荡着,世界像被消音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摇了摇头,脑袋昏沉。 寒云深。 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寒云深。 心已经凉透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推开他。 自己总是害他。 该怎么办。 他想起七岁时,霍清允把他护在怀里,替他挡去了赤鹏鸟的烈火。 想起八岁时,在魔狼的洞窟,霍清允拉着他的手,说定会护他周全。 想起儿时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守在身边的那一抹红色。 想起黄泉林外,万千修士追踪,霍清允冷着一张脸,把宗主玉交在他的手上,把他一掌拍进黄泉林里,然后扬长而去。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决绝的背影,不曾回头。 这他娘的到底算些什么鬼东西? 那寒云深……你呢? 谁他娘的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那雷霆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寒云深就躺在坑底。 君向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只觉得天旋地转。 山崩地裂也不过如此了吧。 寒云深。 君向若探了探他的呼吸,怎么没有?顿时手脚冰凉。 君向若不信邪地去摸他的脉搏,没有。 “寒云深!睁眼!”声音有些发颤。 别吓我,行吗。 趴在他胸口去听他的心跳。终于是有了!微弱到他差点忽略了。 “你要是再推我,我就杀了你。”君向若眼睛都红了。 他伸出手,用冰凉的手指拨开寒云深额前的碎发,擦去他脸上的尘土。 这都算些什么? 你对我太好了,我还不上了。 你要我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他分辨不出胸膛里翻涌的是什么,快要让他窒息了。 从黄泉林里回来的五十年里,他早就习惯了冷漠和孤寂,也接受了背离和陷害。 他用冷酷和浑不在意来紧紧地包裹住自己,就好像他本来就不需要关心和温暖,也不需要去在意谁,多简单啊。所以这样他看上去一切都好,这样安全极了。 可偏偏这人要来招惹他,把粘着血rou的那层保护膜撕下来,血rou分离,疼得可以。 他害怕了。 君向若艰难地把寒云深背到了江翰墨的房间外。 睡得正香的江翰墨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啊!”他暴躁地打开门,“哎哟哟,这又怎么了,他睡个觉都被雷劈了??你说你们两个在玩什么你一盘我一盘的游戏啊?今天你才醒他又倒了??呵??” 君向若把寒云深放在床铺上。 江翰墨上去摸了一把脉,“哎呀!没事没事死不了。” 君向若松了一口气。 “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发生了一些事。” “什么事啊?” “我要走了。”君向若直接打断了他的问题。 “去哪?”江翰墨觉得这人要是走了,寒云深醒来飞得要杀了他,他得留一留才能保住性命,“别走啊!你毒还没清完!” “不得不走。”君向若很坚决。 “……行吧。”非亲非故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翰墨也不好再留了,就拿出了一些解毒的丹药给他,“每天一颗,吃完为止。” “多谢丹圣。”君向若接过来,又看向了床榻上的寒云深,“你……是他师叔?” “以前是,他退出师门了,那就不是了。但我是他的好哥们!” “他为什么退?”君向若忍不住问道。 “他说他要去找个人。你说他找个人还退师门!要把他师父气死了!” 江翰墨又喋喋不休了些什么,君向若没听清了,“嗯。” “你能照顾好他吗?”君向若看向他。 “君小兄弟你这是哪里话,当然能啊。”江翰墨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