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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彼勒真的不懂。 他已经在想法设法地对莫瑞尔冷淡,让他讨厌自己了。 从来不亲自去找他,只是派人去送钱和安排莫瑞尔的住所;当时在船上,明明看到他都哭成那样了,但还是否认自己认识他;明明看他和另一个小朋友生活那么艰苦,还是忍住不出来把他们直接接回家。就连收拾那群眼红他们钱的土匪,都费尽心思不被他们发现,不让那些恶棍发出多余的声音……明明知道他一个12岁的小孩在家里一定会害怕,但还是装作不知道;明明知道他想和自己说话,但是故意不跟他说话,还故意说讨厌的话。 但是自己都这么过分了,莫瑞尔为什么还要等自己吃饭呢? 这简直就像几年前一样,自己明明该恨他的。 明明他不该出现自己黑暗的生命里的。 但是小小的莫瑞尔什么也不怕,竟然那么自然地拉起了自己的手。 伯爵有些哭笑不得。 莫瑞尔真的永远都这么可爱。 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可以跟莫瑞尔产生更多的牵绊,因为曾经的彼勒真的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已经深深地陷入了黑色游戏,只会带给他悲伤。 此时,伯爵的眼又冷了下来。 他轻轻地将莫瑞尔抱起来,走上楼,放在床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外套,毛衣和长裤脱下来,给他盖上被子,放下床罩。 最后,看着莫瑞尔光洁的额头,他还是忍不住俯□,将自己的嘴唇印在莫瑞尔的额头上,轻声说:“谢谢你的晚餐。” 这天晚上,莫瑞尔做了一个美梦。 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个回忆。 5岁的莫瑞尔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手中玩着爸爸给自己带回来的小骑士人偶。房间里的暮色渐浓。暗影踏着银色的脚步,从花园里无声无息地潜入房内,房间里的东西都渐渐地褪去了光泽。 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跑到大门口,或者问管家叔叔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管家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爸爸工作很忙很忙,mama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爸爸明明在电报上答应今天要回来吃晚饭的。想到这里,莫瑞尔的鼻子酸酸的,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爸爸mama了! 饿着肚子等到钟声敲响了去整整10次,莫瑞尔放弃了。 等管家收拾好东西去睡觉以后,莫瑞尔悄悄地拿起一个烛台,从床下面找出准备好的一袋东西,披着外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地下室的小门,然后溜了进去。 黑漆漆的地下室非常阴冷,常年潮湿的地下长满了青苔,时不时会溜出一只老鼠,吓得莫瑞尔好几次惊叫了出来。 按照记忆的路线,莫瑞尔下了5层楼梯,向左拐,右拐……终于,他将偷来的钥匙从兜里拿出来,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明亮的火光晃得莫瑞尔睁不开眼。 “彼勒哥哥,罂粟花我带来了!” 说着,莫瑞尔将烛台放好,然后将袋子打开,鲜红的罂粟从中露了出来,馥郁的味道扑鼻。 彼勒抬头看了看,用手轻轻将挡住视线的金色长发拢到自己的耳后,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谢谢。”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 莫瑞尔却不像之前一样,光是因为彼勒的一个笑容就傻呆呆地笑很久。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微微皱着眉,眼里有些小小的落寞。 地上满是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的里面空空的,有的里面已经装满了拥有美丽色泽的粉末。而旁边,在旧报纸上,有一堆堆奇形怪状的石子,有各种各样芬芳的植物,有印度番红花、芦荟、薄荷、胭脂花…… 彼勒一身纤长的黑衣,坐在小凳上。 火光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跳舞,他长长的金色睫毛在他的两颊上映出蝴蝶一般的影子。几缕汗水沾湿了他的额发,但是他丝毫不在乎。 很快,半个小时就安静地过去了。 此时,彼勒右手拿着小锤,在不断地磨着青色瓷碗里的淡红色的小石子。时不时扔一点莫瑞尔拿来的罂粟花。 莫瑞尔终于说了他来这里的第二句话:“在做红色吗?” “嗯。” “这是什么石头啊?” “朱砂。”彼勒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是温柔的,“深红的话,还要加二分之一煅过的赭石,一般用在画中的暗影处,较亮的地方呢可用汞齐(amalgam,中文齐读音为ji)和丹铅……” “汞齐?” 彼勒将一小瓶装有银色液体的罐子递给莫瑞尔:“就是这个。” “别打开闻哦,汞齐的毒性很大。” “但是好漂亮哦!” 莫瑞尔感叹道!一直哭丧的脸绽放了他今天的第一个灿烂的笑容。 轻轻晃动的时候,银色的水在罐子里微微晃动,软软的,就像凝固的月光! 彼勒笑了笑,继续说:“当然,最亮的地方只能用丹铅,最后得加上一层上好的铅白。” 莫瑞尔依次找到他所说的东西,认真地观察着。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彼勒慢慢将红色、绿色、蓝色都做了出来。不仅仅是简单的纯色,他做的色彩拥有层层渐变,非常美丽。 “彼勒哥哥你太强了……你怎么知道这样做颜料的?谁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