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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愈将视线慢慢移到树下的几个人:“你的秘密还挺多。少抽点吧,想想多少人在你这个年纪就没了。” 葛鄞送到嘴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眼神一动,把还没烧到一半的烟掐灭。 从他们这个角度往右边看,隔着密叶遮挡,并不能看清到底是谁在这时候扰人清梦,但是听内容像是回到了玛格丽特被抓住的那一晚。 “杀了他!是他蒙骗了玛格丽特圣女,迫害真主的异教徒绝对不能饶恕!他真该死!” 秦愈一听见这种话就头疼。 他就知道这群人肯定做不到不再生事,没有得到正确指引的教徒常常很易被极端的言论煽动,而做出更为极端的事情来满足他们的自私。丽萨那一晚说服了他们,玛格丽特不是带来灾难与不幸的祸根,但这群人根本不会就此悔过,既然玛格丽特是带着圣光降世的圣女,那么总要有个替罪羊。 虽然不知道是谁又在发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般口号的,但是这几人明显就这么傻乎乎地被人牵着鼻子走,为了“赎罪”挽回自己的错误,于是他们便将矛头指向其他可能招惹到了他们的人身上。 只是不知道特意又到庄园里来时为了什么。 正待他出神,门被敲响,医生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个孩子被抓回来了。” “谁?”秦愈愣神。 医生道:“戈登。” 狂风骤雨后的比斯特庄园看起来更添衰败之色,走出前庭时,他们见到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斯特林夫人。 她换下了那件黑色的裙子,估计原本也只是意思一下,黑色太过悲伤晦气,温特妮白皙的脖子和锁骨在阳光下显得更白,这条绿褂蝴蝶纹饰的裙子把她称得更加年轻。 看不出她面前跪下的少年是她的儿子。 在场的人有几分眼熟,除了斯特林,还有三人是那日参与邪典的信徒。 戈登被迫束缚住双手,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泛血,跪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不已。他一见到秦愈和葛鄞,眼睛一亮。 三个信徒一见来了这么多人,却仍然不见伊丽莎白,不免有些气恼。 为首那个一脸横rou的高个子,大跨步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握着一根大棒,挥舞着道:“把比斯特夫人叫出来!我们等了好久了!” 斯特林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不离身的绸扇小幅度快速抖动着,她微微前倾了身体,温柔笑着:“不要动粗,忘了我怎么说的?有礼貌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壮汉犹豫了一下,最终向着五个人粗略行了一个礼,他飞速做完之后抬起头:“比斯特夫人在庄园吧,你们去叫她一声,我们找到了真正祸害庄园的人。” “请?”斯特林笑容不改强调。 壮汉脸色变了又变,别扭道:“请你们……” 秦愈看着戈登:“这是要做什么,斯特林夫人?” “这些人一大早就押着这个孩子跑来,说是抓住了真正的祸端,想要让伊莉莎亲眼看见他们处置他。你们觉得呢?”斯特林眨眨眼,看起来她不认识戈登,然而戈登偶尔与她的眼神交汇,显然是商量过这一切的。 “所以,你们还想要让他为你们那荒诞的信仰,付出代价?”秦愈捏了捏鼻梁,他走下台阶,对上壮汉的脸:“是不是只要死了人,你们就会觉得能够恢复从前的和平?” “竟敢诋毁——” 葛鄞打断他的话:“任何错误都归结于他人,你们早已经遗忘了教义真正传达的是什么。” 男生也附和道:“就是,你们就是走火入魔了!哪有这么信教的!” 然而这群人那里听得进去,壮汉揪住戈登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大声冲着庄园内叫:“夫人,我知道您在里面!我想您恐怕忘了理查德少爷,您的亲生儿子,是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逃离庄园!如果忘了,就让我们这些提醒您一声!” 壮汉拎起一只小鸡似的提起戈登,他指着骑士的胸甲。 那儿挂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色勋章,和报纸上的无头尸体手里攥着的勋章一模一样。 秦愈一愣。 “好好看着,这小子是从哪里的扈所过来的,我记得少爷也是在这个扈所做起的对吧?我有个姐夫在扈所给老爷们擦洗宝剑,他发现这小子在军籍册造假,他根本不姓莱恩德。如果您愿意,那就让这小子将如何蒙骗玛格丽特小姐的经过一一道来!” 戈登有些慌乱地看向斯特林,而他的母亲却没理他。秦愈想,他暴露得太明显了,不出今日,戈登必将所有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这是好事。 斯特林怒道:“好了,住口!这里什么地方,让你们那肮脏的臭脚踩在这里的地砖上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我不管你们什么恩怨,现在就给我出去!” 壮汉被她的发怒有些吓到,正待犹豫之时,所有人听到了一个声音。 “斯特林夫人,在庄园还叫比斯特的前提下,恐怕您没有资格指挥他们。” 斯特林愣在原地。 秦愈回身看去,自万木枯萎,如同比斯特如今一般衰败的花坛中,带着淡淡笑意走来的伊丽莎白。接受魔鬼的礼物后,她的气色看起来还红润了许多,然而眼里还是无法言喻的悲伤。 “伊莉莎,你看起来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