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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玹道:“其实,我昨日原想暗杀的……乃是尧国的晋北侯,冯泰。” 闵韶平静的看着他,“原因呢。” “他想对东靖不利。但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所以没有证据。”温玹表面仍旧镇静的与他对视,手暗自在袖中攥了攥。 闵韶眸色略微一沉,“你就是为了这个……”后半句的“才去冒这么大风险”没有说出口,他喉结微动,忍了忍,终是将话咽回去了,“……罢了。” 他眼眸一抬,又道:“但你又怎么能确定,将舞姬买下的一定会是晋北侯?” 温玹顿了顿,道:“我先前打探过,他喜好男风,平日又怠于修炼,只要有人在他耳边吹风,定然会动这门心思……在此之前,我本以为这件事至少能有九成的把握,但没想到你会……”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闵韶点点头,冷淡道:“很好,神机妙算,是我耽搁你了。” 温玹没有作声。 闵韶声音冰冷,“的确,此人是死是活,与我虞阳无关。但你当真以为,若是你昨晚得了手,事态发酵起来,不会牵涉到我虞阳?” 他冷冷看着温玹,道:“倘若晋北侯当真在我虞阳都城被杀,你不妨猜猜看,依照尧国国君的风格,他会开口向我虞阳索要多少补偿,或是提出什么无耻不合理的条件?” “假若真是如此,你难道是想让我,替你东靖的安危买账么?”闵韶嗓音沉冷的加重了“我”字,眸色冷漠的看着他。 温玹微顿了下,随即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知道便好。”闵韶拂袖转过身去,无意再与他多说,眸色沉着视线看向远处的波光粼粼,冷声道,“你走吧。” 温玹眸子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但到底什么也没说,站在原地没动。 微风细细,帘幔叠荡。 闵韶站了半晌,身后却始终没有动静,忍不住蹙眉转过头来,“你怎么还不走?” 温玹不知是在犹豫什么,唇瓣微抿,纠结了片刻,竟然又在几案边坐下了。再抬起眸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又好像带着丝坦然的看着他: “我没有钱。” “……” 闵韶不禁愣了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半晌,他才难以置信道:“……干什么?我放你回去,你难道还想找我讹钱?” 温玹顿了下,解释道:“不是。我是说,你花了一万两将我从万相楼里‘赎’出来,虽然只是碰巧,但我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让你人财两空吧?” “……”闵韶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所以呢?” “这笔钱我总归不能欠你的,要么给钱,要么留人。所以我现在就派人回去准备银子,一旦凑齐了就快马加鞭立刻送来。这段时间,我就、就只好先把人暂且押在你这儿了。”温玹面上镇定,说的时候还是不慎结巴了下,忙咳了声掩饰过去。 “……” 闵韶静默良久。 他怎么也没料到,他怒气上头强行扣留下来的人,竟然不仅不跑……还脑子傻了反倒往坑里钻。 他甚至都忍不住想问问了,东靖是风水不好,还是苛待你了?抑或者是他虞阳王宫里有什么值得欣赏,而在东靖又没有的东西? 闵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念想。 对了,今日关温玹的那座宫殿里,种了些海棠树。 正巧温玹喜欢海棠,而那几棵又品种特殊。 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命人将那些树拔了。 不过他当然知道,温玹不可能因为这么荒诞的原因留下,但也实在想不出更加有力的理由,于是目光幽深的看着他,道:“你若是现在不走,等我反悔可就晚了。况且,你一夜未归,就不怕与你同行的萧成简心急?” 温玹不禁一顿。 他知道闵韶很久以前就不太喜欢萧成简这个人,但不知为何又总是在他面前提起来,只好道:“不会……我那时没递信号给他,他过了时辰自会离开,而且昨日万相楼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定然也会告诉他的。” 闵韶没再说什么,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好,那你自便吧。” 而后一拂袖,理也不理的走了。 温玹微吐出口气,玉白的脸皮不禁微烫。 ……其实他也没想好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只是脑子一热临时找个借口留了下来,甚至一时不知是该早点让人把“赎金”送来,还是再心怀侥幸的往后拖一拖。 但闵韶也是真的对他不闻不问,之后一连五日,始终没有出现过。 倒是闵琰这些天闲来无事,练过剑后就会绕到广寒殿来找他闲聊。 闵琰今年刚及弱冠,心眼也耿直,虽然常常自以为已经表达的十分委婉,意图却还是十分显然——无非就是仍在好奇那日万相楼发生的事,想要旁敲侧击的探出点什么来。 温玹装聋作哑,假装不知情。 闵琰起初也不是没去找他哥问过,但他哥性子冷,嘴巴严,问来问去最后只问出那天是把人带回来了,安排在后宫的某一处院落,更多的便不许他再探听。 到了后边,闵琰见实在探不出话来,实在绷不住了,索性直白开口—— “你知道那个舞姬到底在哪吗?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看吗?” 温玹迟疑,“……你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