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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举止多么放肆,闻所未闻!却又显得如此自然,就像“麻雀活泼而喜悦地,在小巷子里跳跳停停[1]”那样自然,也不会有人,责备它用小爪子踩了小米粒。 “……” 血族们都一动不动地坐着。 温莎莉女爵眨了眨眼睛, 用勺子沾了少女身上的血液, 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法内尔……” 一个年轻的血族突然站起来, 抬脚横扫着向苏试的胫骨踢去。 那一脚力度和速度大得使被触碰到的水晶杯直接碎裂, 只有碎片跟着飞了出去。苏试抬起一只脚格挡住, 继而脚背轻盈一挑, 对方便被出于意料的力道掀翻在地。 屁股摔到地上的血族少年法内尔, 不过80岁出头, 面容还带着点未曾完全消退的稚嫩。他是温莎莉女爵的小情人,此时在女爵面前丢了脸,不禁恼羞成怒—— 他的左手摸上右手中指绿宝石戒指的雕花按钮,一把细小的铂金弧形刀弹出戒身。他将小刀按在手腕上狠狠一划,鲜血顿时涌出伤口,像是拥有生命力般向着手掌爬涌,在他指缝间迅速凝成四把飞刀。 在他从地面起身之前,四把血刃飞出,扑向苏试。 就像飞蛾扑向火焰般精确。 巴兰起身,却被身边一个血族拦住: “你应该教他规矩的,巴兰。” …… 血场的力量带动烛火轻柔地抖动起来,银色烛台上的金蜜色的烛火,照着白雪般的桌布上的那个金蜜色的人儿……有一瞬间,烛火的光芒像缕缕金烟升起,鸟儿般在他周身回翔,旋即消失在他甜蜜的肌肤之中。 苏试停下了脚步,转脸看向法内尔,带着身子微微侧转——在动作间,给人一种静止般的凝滞感—— 像画像中的人在转身一般。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把银色的手/枪,色泽美丽而雕纹朴素,在他的左腕上留下了一道被血刃切割开的斜向的伤口,鲜血慢慢地淌下,流淌到被他握在手中的枪柄上,然后从缝隙里流入弹匣之中。 他抬起手,对角度般,将竖起的枪身倒下,在寂静中,“砰砰”开了两枪。 在血族的视野中,普通的子弹就像是全速飞舞的黄蜂一般,危险,但只是有点刺人的小东西。 但这是一把特制的手/枪,子弹的速度无与伦比。 因为被常识经验所局限,他们放松大意,并没有看清子弹的轨迹。 人们只看到法内尔踉跄了一下,猛地别开了脸。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流淌。 然后少年转身,形如恶犬般,将咬在臼齿间的一颗子弹啐在地毯上。人们便看到,这颗子弹打中了他的面颊,将他的脸打出了一个弹洞。他没有愈合伤口,鲜血淋漓地淌下。 他发怒的面容,对着苏试的方向,抬着手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脸上的鲜血——不如说是他将鲜血抹在手背上、手掌上。 血液呈鳞状地在他手上凝结,覆盖成一只血晶片或者猩红金属片编织的暗红色手套。 他发狠地冲跃了上去,猛地扑向苏试。像狼一样。 …… 一瞬间,用以营造美妙的用餐气氛的玫瑰花瓣洒落下来。 温柔又滂沱的大雨一样,玫瑰色的雨,玫瑰色的飘雪。 飘飘洒洒、飞飞扬扬,那么多,那么多,错落了烛光,充满在空气中。 一时间迷了苏试的眼。 落在他金发上花瓣像水滴一样滑下,他的面容在交织着坠落的花瓣中模糊……有一瞬间他整个人就仿佛要变成花瓣消散了一样。 噔噔噔—— 圆润的珍珠落在长餐桌上, 叮叮叮—— 落在水晶杯和餐盘中, 落在男仆撑起的蕾丝伞上,飞溅开。 宁静洒落下来的瑰丽的花瓣,在这一瞬间,在力的激荡中猛然飞起,仿佛是大鸟的一双拍打着的羽翼,破碎成花瓣,在空气中弧旋着散开。 苏试单膝跪在长桌上,沾在他身上花瓣向后掠去。 血族少年法内尔擒住他的脖颈,迫使他抬头,抬起血色的右拳——他要以牙还牙,打爆他半张脸! 猩红的玫瑰落到苏试的眼帘上,又像红熟的果实一样滑落。 又好像花落之后,长出了一枚青涩的果实…… 那双花瓣下的眼睛将法内尔凝望。 当他抬起眉弓时,他的双眸便似乎笼上了一层不自知的天真的哀伤,如同被风吹洗过的花一般的面庞,也仿佛染上了闪光的水迹。当少年试图攥紧手指的时候,就仿佛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一滴透明的呜咽,在青色的花瓣上滑过。但仔细一看,那仍然是一双宁静的眼睛,像清晨的光一样,并不耀目,却自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纯净。 少年便知道:他的美是一种瞬间的美,仿佛是一种秘密,你有幸才得以窥见。 他的眼睛仿佛在说:“我是美人,我吩咐你:爱我。不要伤害我。否则我痛苦的目光,将如标枪一样掷穿你的心房。” 但他会明白从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是危险的芬芳。 ——少年的脸变形,他被巴兰一脚踹飞出去。 两把飞旋的新月般的血刀飞攻向巴兰左右两肩,一道人影急速跟上,一脚踹在巴兰的腰上,将他踹飞出去。 巴兰翻身落在地毯上,一个血族青年站在长餐桌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两把双刃飞刀回到他身侧,不断飞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