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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皱起眉头,拉过沈云阶的手腕号脉,良久才转过头略微犹豫道:“他肚子里孩子未必保得住了。” 萧宁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形摇晃几下,被老周一手抄住。 第21章 沈云阶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身上的痛楚和冷意都未消退,他只能尝试着动了动指尖。 “你最好不要乱动。”老周嘴里咬着半块糖糕,含糊不清道。 沈云阶提了一口气,勉强转过头去,沉沉看着老周。 老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三两口把糖糕吃完,在身上搓了搓油乎乎的手指,拖着凳子坐过去,道:“你男人在后面给你煎药,你儿子应该还在家里睡觉。不让你动是因为还没起针。另外还有件事得告诉你,你随时都有可能会小产,先有点心理准备。” 沈云阶有些懵,半晌才费力地伸出手搭在酸痛的小腹上,哑声道:“何时有的……” “快两个月了你都没感觉?”老周有些稀奇,道:“不过也不必多想了,胎未坐稳,强留不得。等会儿一碗药下去,要落就落干净些,免得以后遭罪。” 沈云阶眼底是一片死寂,了无生气道:“能留吗?” 老周重新搭上沈云阶的手腕,沉默片刻道:“没必要。” “那就是……还有希望……”沈云阶撑着床缓缓坐起身子,缓了口气。 老周指尖敲着床沿,想了想道:“保胎也不难,难的是你身上的毒。” 沈云阶看着手臂上还未起的针,道:“号称银针鬼刺的周焰,总会有办法的吧。” “银针封毒?原本你还是有几年活头儿的,若强行压制着你身上的毒,恐怕就一年光景。” 沈云阶指尖抚过小腹,轻声道:“也足够了。” 老周纳闷道:“要我说,不划算,你不想在他身边多留几年吗?” 沈云阶怔怔道:“倒也不必了,我留在他身边,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折磨。”萧宁的矛盾苦楚,他看在眼里。该懂的,昨夜都懂了。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西北潼关道,我名下还有一处暗钱庄,要就归你了。” 老周摇头:“我对钱没什么兴趣。” 沈云阶叹息:“那你想要什么?” 老周指着沈云阶的肚子道:“我要这个孩子以后接我传承,敬我为师,为我养老送终,如何?” 短暂的寂静之后,才听到沈云阶开口道:“好。” 老周敲开一块地砖,从里面掏出一只乌木盒,启开里面是几支透着冷色的银针。他看了眼后院方向,道:“你可想好了?” 沈云阶看了眼自己的手,想到昨晚萧宁的话,他这双手沾了谢家的血,注定是洗不净了:“我这条命,早该还他的。” 老周递了个帕子给他:“咬住了,别出声,我把六根针封到你身体里。一年之后这毒就再也制不住了,到时候若想活命,谁给你下的毒,你找谁去。” 沈云阶接过帕子,老周下手极是稳,痛也只是片刻。在萧宁进来之前,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萧宁没想到沈云阶已经醒了,先是一怔,伸手想去碰他又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别过脸去凶老周:“他什么时候醒的,你也不叫我。” 老周把一摞包好的安胎药挂在萧宁手上:“行了,我都跟他说了,孩子暂时保住了,后院那药也不必喝了。仔细卧床静养,这些药一日两贴,这几天我去你那多跑几趟。” 沈云阶按住心口封了针的地方,仰起头,对萧宁道:“小沅醒了若是找不到人,会害怕。” “那我们回家。”萧宁将沈云阶稳稳抱起来,怀里的人几乎没什么分量,身上的骨头硌在他手臂上。 两人一路无话,快到家门口时,萧宁才开口道:“沈云阶,我们又要有孩子了。” 沈云阶低垂的头靠在萧宁肩头,轻应了一声。 萧宁沉默了,有千言万语想对沈云阶说,想说以后再也不去南九巷那样的地方,也想说昨晚不该将他自己丢在家里,可这些话通通说不出口,闷了半晌,憋出一句冷硬的话:“你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你欠我的。” 沈云阶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应道:“好。” 晨光熹微映在萧宁眼底,光泽流转下是几分浅浅的笑意,他将怀里人抱紧,轻声道:“然后你要教他们读书识礼,看他们长大成人……” 待桑榆暮景,我们也儿孙满堂。 第22章 沈云阶被萧宁勒令卧床养胎。床上支了一张小木桌,临窗靠着,小沅平日里趴在那儿跟着爹爹念书识字。 暖阳斜入窗,点点碎金似的落在小木桌上。沈云阶握着小沅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他整日里躺着,是以长发未束,只是随意掖在耳后,肩头披着长衣,中衣松散,倒显得闲适。普通的青竹笔抵在小沅的指尖,沈云阶手心握在小沅手背上,墨随笔动,落下的字迹清隽秀逸。 萧宁倚在门旁站了会儿,低咳一声,打断了正在写字的两人。 “药喝了。”萧宁把药碗递过去。 沈云阶接过,药是温热的,入口刚刚好。 “小沅,这是你写的?”萧宁伸手拿起小木桌上几张临摹字迹的黄麻纸。 小沅扬起小脸,乖乖点了点头。 “不错。”萧宁伸手按住小沅的小脑袋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