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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笑得打颤:“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刚刚在那傻小子面前还乖得跟只家雀儿似的。” 沈云阶叹息一声,低头道:“求您了,别跟少爷说。” 美人低声下气的哀求总会令人动容,老周摸着下巴直咂舌:“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管不着。可你明知没几个年头好活,还要来招惹他,又是何必?到时候你两眼一闭,身前恩怨一笔勾销,又留他一人。可见他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你却是个心狠的。” 沈云阶心头绞痛,脸色又白了一分,他喃喃道:“我又何曾想这样……” “你想怎样?”萧宁臭着脸从后面进来,把手里的药秤往桌上一扔。 沈云阶噤声了。老周起身把药包好,递给萧宁:“走走走,秤都快给我砸烂了。” 萧宁冷哼一声,一手提着药,一手拉着沈云阶往外走。沈云阶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又一头栽在萧宁身上。 萧宁顿住脚步,冷言问道:“你刚刚跟老周说什么呢?” 沈云阶捂着撞疼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闷咳:“倒没说什么……” 萧宁见他不肯说,也不再问了,只是道:“不许你跟别人说那么多。” “嗯,不说了。”沈云阶点头应下。 萧宁脸色稍霁,牵着沈云阶的手继续往家走。良久,他听到沈云阶轻声问他:“少爷,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萧宁脚步一顿,沉下脸道:“不会,沈云阶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我的爱人,你不过是我的仇人罢了。我不杀人,不代表我不恨你,你若死了,对我来说也算是了却了一笔仇怨。”他说得这样斩钉截铁,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谁听。 沈云阶看着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扯得长长的,挨得这样近。 萧宁攥紧掌心里沈云阶微凉的指尖,道:“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废话。” “好,不问了。” 第17章 烧饼铺的萧家小哥捡了个漂亮媳妇儿这事在街头巷尾传得都不新鲜了。但依然每天都有人排着队买烧饼,就为了凑着瞅一眼人家媳妇儿是怎么个标致模样。 萧宁这个月打烧饼不小心拍烂了三块杨木砧板后这种情况才算是勉强好了些。但挡不住依旧有人将沈云阶的来历编排得五花八门,只是这些闲话萧宁不在意,沈云阶更不会在意。 这天,小沅照例坐在门槛上抱着小罐子数铜板,眼前忽然停了一双草鞋。 “阿弟,家里做饭没盐了,能借点吗?”来人一身粗布衣褂,模样敦厚老实,手里捧了个粗瓷罐,显得有些拘谨。 萧宁知道这人叫赵生,就住在他家隔壁,只是不常见,平日里也没有往来。 赵生见萧宁不说话,更显不安,黝黑的脸上有些闷红,他摆手道:“没事没事,不方便就算了。” 萧宁稍稍侧身,让开一条道:“后院厨房有。”赵生赶忙道谢,绕过坐在门槛石阶上的小沅,轻手轻脚地往后院走。 沈云阶正在后院打水,清瘦苍白的一双手上绕着粗井绳,水桶提出来的时候并不稳当,水洒出来些,打湿了素白的衣角。沈云阶缓了口气,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汗,腰腹隐约有些酸痛。正待他要将水倒进缸里时,忽然有人伸手握住了水桶,结结巴巴道:“我、我帮你吧。” 沈云阶后退两步,皱眉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赵生倒了水,低着头也不敢看沈云阶,拘谨不安道:“我住隔壁的,来、来讨点盐……” 沈云阶点了点头:“跟我来。” 赵生亦步亦趋地跟在沈云阶后面,悄悄抬眼看他,轻薄的衣衫裹着修长有致的身段,衣带束着清瘦细腰,乌发遮掩下隐约可见小片雪白的后颈。沈云阶弯腰捧起盐罐儿转身,从赵生手里接过小罐子倒了大半,抬眸问他:“这些可够?” “啊?够、够了!”赵生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从沈云阶手里接过小罐子,连连道谢。 沈云阶又从灶台上取了一只干净的瓷碗,盛了大半碗刚蒸好的酥rou递给赵生:“不必这般客气,都是街坊。” 赵生怔怔接过瓷碗,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出去,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到了门前又赶紧对萧宁道了谢。 萧宁点头,看见他手里端着自家瓷碗,也没说什么。 赵生回到杂乱不堪的家里,盐罐子被扔到了一旁。他把瓷碗里的酥rou倒出来,只死盯着那瓷碗看。他想到沈云阶捧着碗的指尖比这白瓷还干净、还莹润。想着想着,他伸出舌头,沿着碗边儿痴痴舔了一圈…… 吃晚饭的时候,萧宁看着正在给小沅夹菜的沈云阶,冷不丁说道:“你离那个人远点。” 沈云阶一愣,想了半晌才道:“隔壁的?” “嗯。”萧宁平日里从不打听别人的事儿,但架不住有几个买饼的阿婆就爱跟他唠些闲话。隔壁那个赵生的家事儿在阿婆嘴里可是唠得有声有色。 据说这个赵生原本是有些家底儿的,还娶过一个模样齐整的媳妇儿,后来跟人在赌坊玩了几把,上了瘾。把家底儿输光了,媳妇儿卖到了窑子里换了银钱,这些年就一直打着光棍。 这些闲话萧宁不会说给沈云阶听,沈云阶自然也不会追问什么。 “你又只吃这么点儿。”萧宁皱着眉头看着沈云阶手里捧着半碗白粥,语气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