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极刑
我一个前扑,趁李文华躲闪不及,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右耳上。这一刻,我什么都不管了,任凭旁人如何撕扯就是不松口。一时间枪托、警棍、拳头纷纷砸在了我的后背上,围观的群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全场鸦雀无声,气氛显得很是诡异。 我只觉得我的心跳瞬间加快,嗅到李文华身上传来的汗味,更激起了我的一股彪悍之气,下颚用力,越咬越紧。李文华也算得上是神经坚韧,我都可以感觉到他颈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硬是没有叫出声来。越是这样越是令我心头狂怒,鼻孔里发出呼呼地喘息,嘴里不顾一切的加大力度!我已经能清楚地觉得鲜血已顺着我的嘴角流下…… 押送我的武警,和那个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官吓得脸都白了,要是在这出个什么事情,他们难辞其咎。所以是拼了命的想分开我们。那个警官紧紧抓住我本不长的头发,用尽力气想把我从李文华的身上扯下来,但是不能奏效。那一瞬间我想起此前的林林总总,想到今日我极有可能判处极刑,想到不远处身心煎熬的父母,不禁悲恸莫名。而这一切,都是拜此人所赐,叫我如何不怒火中烧?现在他的耳朵就在我口中,我又怎能轻易放过?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现在我恨不得能食其rou,啖其血,寝其皮!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咬死他!” 最后还是那个武警,咬牙举起枪托在我两只环抱的手上狠狠一砸,我吃痛不过,这才略微松开了一点,随着警察的用力,我的嘴很劲地向后顺力一扯,李文华终于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半只耳朵就掉落在他脚下,惊得众人一片轻呼。幸而我的父母被向前围观的人挤到了身后,没有看见这血淋淋的一幕。 我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看着李文华血流不止的面颊哈哈大笑,神情几近癫狂。场面非常之混乱,警官们个个恼火异常,顾不上呵斥,赶紧架着我向法院里面走去。走出几步,我努力回过头去,只见李文华从身上正掏出卫生纸,小心翼翼地包起他的半只残耳,这一刻好像有心理感应似的,知道我在看他,突地抬起头也向我望来来,我们四目相对,只是一瞥,却好似历尽千秋,彼此眼中的深意只有我们自己才懂。 一直到了法庭上,我的情绪依然很激动,整个庭审程序我脑袋一片空白,期间法官让把我们一个个分别带下去候传。在等候审理的那间大厅里静坐着,我才略微平静了一些。那天的场景我几乎都记不清了,脑海里像跑火车,根本无法存下记忆,只记得当时那间大厅里有台电视机,里面正放着韩红的《家乡》,那是我第一次听这首歌,歌里那种淡淡的惆怅,和nongnong的乡愁深深地打动了我,一时间竟忘记了一切,生出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虚幻…… 我们的案子因为是在看守所里发生,本身就很简单,在大量的事实证据和材料卷宗下,整个庭审进行得很快。一般的案子很少有当庭宣判的,但我们的案子由于情节恶劣,手段残忍,加之又是看守所内的二次犯罪,故而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l县看守所早就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谈资。为了尽快消除社会影响,恢复民众对司法系统的信心,故而我们的案子罕见的采用了当庭宣判—— 曹成伟,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jian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合并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秦寒,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罚金三千元。合并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终身,并处罚金三千元…… 当我听到死刑二字时,尽管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还是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猛地抬头,向法官看去。只见他手捧判决,嘴巴一开一合,说的什么我已听不见了。目光渐移,望向他头顶的天平国徽,只觉得越来越模糊……罢了,就当一切是个笑话吧!我揭发了此事,使他大白于天下,而我得到的,竟然是一颗子弹?这不是他妈的最大的讽刺吗?一直以来,我所不愿相信的,一直刻意回避的,在这一刻居然都变成了现实!瞬间,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过往的种种和母亲那日渐佝偻的身影,一时间悲从中来,泪洒法庭。 宣判结束后,按照法律规定,要问我们上不上诉。李文华因为他提出了分尸的犯意,又亲自参与切分尸体的行为,本来是不会轻判的,但是因为他检举了狗娃哥哥的逃匿去向,认定立功情节,所以判了个无期。他显得很满足,第一个表示不上诉。还有老侯,我估计是为了封住他的嘴,拉我下水,故而曹成伟承认是他强迫老侯分尸的,结果给老侯认定了被胁迫的情节,只是轻判了十二年。他也是表示服从判决。除此而外其他人均表示量刑过重,表示要坚决上诉。 问到我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心灰意冷根本不再相信所谓的法律,正要说算了,反正死刑上不上诉都有复核程序的,但我一抬头看见李文华那轻蔑而又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你怎么扑腾都没用了。”我一时怒从心起,张口就说:“上,为什么不上?”我刹那间突然想明白了,这是一种态度,我要是不上诉,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告,我心中有愧,我认罪!不管怎么样,我是不能接受这个强加于我的罪行的,所以我一定要上诉,不但要上,还要加大力度,大张旗鼓的上! 出法院门的时候,我四处寻觅,看了一圈,不见我的父母,我心里又高兴,又难受。就这样怀揣着一种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一众人“拥簇”着回了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