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鬼有什么可怕的
老梁看见我们要有所动作,饶是盛怒当中,还是上前来制止。“你们搞啥?他就实在罪大恶极也有政府管法院判,你们这算啥?” 王希躲在老梁身后瑟瑟发抖,眼睛里全是恐惧,不知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待遇。 老梁带着他提审走了,走出老远,我们依然能够听见老梁骂骂咧咧的声音。大家全都默然了,因为我们被这件事儿给完全震撼了,这小孩看似青涩,弱不禁风,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狠毒冷血,变态恶心。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 “我日他妈呀!没想到这个杂种这么鳖把,我都觉得我曹成伟已经够烂的了,没想到和他一比,我简直纯洁的像个三好学生!”曹哥一声惊叹,满脸的忿忿不平。 我们听了曹哥的这句话,才纷纷回过神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嗯!就是,心太歹了!” “这样的货枪毙一百回都不够!” “他难道不是妈生出来的吗?他没jiejiemeimei,该有妈吧?要是自己的女性亲属被人这样了,他啥感觉?” “就是,咋下得去手呀?” 咣啷——李哥狠狠地把正在用的刷牙缸子甩了出去,惊得我们纷纷闭上了嘴。李哥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回了号子。 我们面面相觑,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问。正在这时,赵军吐了一个烟圈说:“你们这些瓜皮,现在这么激动有啥用,昨晚搞啥去了?还叫个碎怂把你们骗了!”我们才恍然大悟,就急急都想回去。正要起身,赵军又幽幽地说了一句:“唉!一辈子打雁,却让雁啄了眼。华华这是没面子呀!” 不过说实话,看守所里的人确实比较奇怪,这里面的人都是违法进来的,可是他们自己还喜欢把所犯的罪行划出个三六九等,那杀人伤害,抢劫涉黑自然是好汉,遇见这一种的虽不至于“纳头便拜”,但言语之间还是有几分尊重的。绑架爆炸,敲诈勒索则次之,但也算是体面的罪行。至于盗窃抢夺,诈骗贩毒就比较常见了,也不算是丢脸的事儿。在看守所里有几种罪是比较受人鄙视的,一是拐卖人口,二是贪官污吏,三呢,就是强jian了,强jian案犯别人问起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只有羞愧的说一声“花案”。问的人也就懂了,一脸的鄙夷之后,谈话也就到此结束。 这样说吧,如果几个人是一块进来,抛开家庭条件,个人素质不说,那你犯了后面这三种案子的人一定会混的比其他人差得多。从这就能看得出来押犯有自己的一套思维体系和价值判别标准,他们崇尚的是真刀真枪,快意恩仇。恶行施加于女人到哪里都是被别人嗤之以鼻的。至于贪官污吏,那就更不说了,人人好像都觉得这些官员鱼rou是自己似的,在对他们进行物质上的压榨的同时,还要无止境的实施rou体和精神的折磨,我在看守所的时候,女号关押了一个女官员,就是因为旧城改建的经济问题进来的,她在里面受尽欺压,连卖yin女都看不起她。这就是典型的牢狱文化。你会觉得很好笑,但押犯会觉得很正常。 王希的提审显得要比我们其他人都慢一些,或许只是因为我们都在等待他。号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心里都想着各自的心事,在愤怒和震惊之后,我们想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铁门声响起,王希回来了。 梁所长已经下班了,送他进来的周所长仿佛知道会有什么等待着王希,一进门就急急活活的给李哥打招呼:“别胡整呀!千万莫给我惹事儿!” 周所长的话不但没有起到安心的效果,反而吓得王希一下子哭了出来。周所长大怒:“你日你妈还有脸哭,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再哭我把你皮剥了!”吓得王希一个激灵,生生的止住了哭声。 周所长重重地关上门,骂骂咧咧地远去了,可以看得出他的心里也是很生气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发作而已。 等到他的声音渐不可闻了,本是躺着的曹哥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下了床,嘴里骂着:“你个碎杂种……”人还没到近前,王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曹叔叔,你饶了我吧!我害怕呀!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您给我个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他的哭声凄惨至极,要是不了解他的案子,真以为这是一个可怜的小孩。看着他跪在那里嚎啕大哭的身影,我心里怎么也无法把这样一个孩子和jian尸狂魔联系在一起,他一张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单纯,像他这个年纪应该坐在教室里,坐在晨曦的阳光中,而不是跪在这里,跪在看守所充满异味的号子里,像一条死狗一样摇尾乞怜。眼前的一幕是那样的不真实,让你生出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然…… 李哥示意曹哥先等会儿,曹哥很是不解,不住的拿眼睛看李哥。我知道他越是平静就越是心中愤怒。但我现在,已经不愿再去想王希的死活了,连我都觉得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李哥看也不看曹哥,开始问话了:“你昨晚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我害怕!”王希支吾着回答。 “噢,害怕。好,我问你,那你把那女孩杀了,第二次又一个人跑去看的时候,你咋不害怕?你不怕鬼吗?”李哥继续和颜悦色地问。 王希回答了一句经典的话,后来常常被我深以为然。 “鬼有啥可怕,死人就更不可怕了,活人才可怕呢!”王希这一次回答麻利得很。 李哥久久的注视着他,半晌问道:“你给我好好地讲讲你的案子,细节,我要听细节。” 于是,在这个昏暗的房子里,在二十个人的倾听下,王希开始仔细地将他的犯罪经过,怎样喜欢女孩被拒,怎样心生歹念,又怎样诱骗到山林,怎样用尖锐的石块砸死——说到这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自然,眉飞色舞,言辞间甚至还有一丝得意。无耻呀!我已经听得怒不可遏了,他又讲起时隔几天后他又如何第二次返回继续将其jian污……不得不说,他很有讲述的天分,在他的讲述下,我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深冬的傍晚,在微弱的光线下,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和这具死体,他抱着已经冰凉的躯体,像畜生一般的动作着,嘴里的热气哈在尸体的脸上,热量渐渐化开尸体表皮的那一层白霜,没完全闭住的眼睛依然残留着临死之前那一刹那惊恐。那眼睛在注视着他,好像依然还有知觉。树影婆娑,照在他的身上,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只有时不时传来一声夜鸦的哀鸣,惊得那个活动的身影抬起头来四处观察,随即,又是更疯狂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