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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小狗狗察觉到什么,抬起脑袋,疑惑地盯着突然失去声音的手机。 季糖抿起唇,捡起旧手机。 这旧手机的屏幕显示着方才拨通的电话号码,便是小狗的主人。 对于它的主人来说,小狗已经死了。 但她出乎意料地在电话那头听到自己熟悉的狗叫声,只能选择沉默。 三分钟,太短太短了。 季糖把那个电话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里,准备拨通。 拨通之前,他瞥一眼趴在地面的小狗:“你想再见见她?是吗?” “嗷汪!” 小狗摇摇尾巴。 “我带你去见她。” 季糖拨通小狗主人的电话号码。电话嘟嘟声响起片刻后,便传来苍老的女声:“您是?” 季糖: “您好,我是附近志愿队的志愿者。想前来探望您,请问您方便吗?” 凭他的直觉,居住在这片沙滩中的人,大多是孤寡老人。 而且他大学的确加入过志愿队,现在也保留着志愿者的身份。的确可以用这个说话去探望老人。 电话那头的老人嘀嘀咕咕片刻,最终答应了季糖,并向季糖指了指自己家所在的方向。 季糖挂断电话,便抱起小狗,然后向老人所说的地址走去。 老人的家现在沙滩尽头,果不其然,当他走到沙滩尽头的时候,看见一座小木屋。 木屋门口前摆放着一个老旧摇椅,摇椅上坐着一名老人。 季糖怀里的小狗见到久违的主人,迫不及待地挣脱而下,向门口的老人飞奔而去。它跑到老人腿边,躺下来哼哧哼哧地撒欢。 但老人没有任何反应。 无论它再怎么摇尾巴,她再也看不见它了。 季糖眸色微沉,但他仍是对老人笑眯眯道:“老奶奶,您好呀。” 老人是自来熟,对任何人都很热情,即便季糖不是志愿者,她也很欢迎季糖来她家里坐一坐。 她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笑呵呵道:“坐吧坐吧。” 季糖忍不住问道:“……老奶奶,您以前是不是养过一只狗?” 老人愣住,鱼尾纹不经意地皱了一下,随即她点点头:“是的是的。” 季糖笑了:“我也很喜欢狗。您可以给我讲讲那只狗的故事吗?” 老人思索片刻,嘟囔道:“其实我也记不太清啦。它死去很久了,是被城市里的打狗人给活活打死的,他们说农村土狗不能有狗证,得打死。” “喏。”老人比了一个手势:“它被打死的时候啊……还是一只小狗崽呢,那么大一点点。它被打的时候,害怕我也被打,哪怕被打断了腿,也要拖着半截身体去保护我。” 季糖抿起唇,盯着老人脚边的狗狗。 狗狗死后还留在这世间,除了想要回家守护她,一定还有什么执念。 “您和它之间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老人的鱼尾纹皱起,笑呵呵道:“有一件事。” 小狗死去太久了,以至于她快要忘记那时候给她带来的痛苦。 留下的只有泡泡般的甜蜜回忆。 老人站起身子,拄着拐杖,回到屋里,然后从中拿出一样东西。 是一颗巴掌大小的圆滚滚沙包。 “它被我捡回来时,才那么一点大。它想和我玩丢球捡球游戏,可那时它太小了,都不会走。我只能先买好球,然后等它长大再也和它一起玩。 可它再也不会长大了。” 老人布满沟壑的手掌心,放置着一颗很破旧的沙包。裹住沙的布早已被磨损,但从缝补的痕迹中看得出,即便这颗沙包再也不会派上用场,老人仍是一如当初地守护它。就像狗狗守护她。 季糖盯着她手心中的沙包,又瞥一眼地面的狗狗,突然想到什么。 他淡声道:“老奶奶,您能丢一次沙包吗?就丢一次。” 他不知道小狗狗是否还记得一起丢沙包这个约定。 一旦狗狗不记得了,沙包丢出去,无疑是唤醒了老人对狗的痛苦回忆。 如果它能够记得…… 老奶奶有点疑惑,但也答应季糖的请求。 “说起来啊,我当年买了这个沙包后,一直没丢过。现在还是第一次丢呢。” 老人的身体不太好,她只能举起手,轻轻地将沙包往外一甩。 圆滚滚的沙包在暖黄色的夕阳当中抛出一道线,然后将细软的沙子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汪!” 一直守在老人脚边的狗狗突然站起来,猛地冲过去,以极快的速度捡起沙包,叼在嘴里,向老人那边跑去。 季糖看见它冲过去的身影,微微弯起唇角。 还好,它记得它和主人之间的约定。 等到长大后,要一起丢沙包。 在老人眨眼的一瞬间,她看见前几秒丢出去的沙包,意外地卧在自己脚边的沙坑中。 被捡回来了? 她的狗狗,每天都回到小木屋,找到那个未曾丢出去过的小沙包。然后来到她的脚边,哼哧哼哧地摇尾巴,希望对方能和自己一起丢沙包。 可惜老人看不见狗狗。 它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被打死,也可以守护她。 但幼崽时期的那个丢沙包游戏却再也无法实现了。 因为生死,他们隔了一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