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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登时怒上心头,起身喝道:“住口!来人,把她给孤送回宫中,好好反思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爱妃狠狠瞪着我,转头推开宫人,独自离开了这里。 我发誓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对爱妃进行如此重的惩罚,宫人散去后身旁忽然冷清了下来,我朝后退了几步瘫坐下来,旬柯默默走到我面前,俯身跪在地上抓着我的手在脸上蹭了蹭。 他说:“阿奈罕,我并没有喜欢王妃,从来都没有。” 我被他弄得忍不住发笑:“你不是说的王妃,难道你一直都指的是孤?这个时候才来解释有些迟了吧。” 旬柯却认真点点头,仰起头问:“你不相信吗?” “我信啊。”我漫不经心笑着,随口应了下来。 爱妃总是喜欢嗔怪我没有心,她说我心里什么都不在乎,几乎鲜少将什么当真,现在想想还真是这样,即便是有其他想法,我依然能够在嘴上说出不同于心中所想的话。 旬柯一动不动看了我许久,看得我想低下头去亲他,呼吸交织那一刹那忽然听他开口道:“阿奈罕,我想永远,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我轻声叹了气:“那就永远都和我在一起吧。” ☆、断骨(十) 爱妃关禁闭出来后性情变了许多,她不再明面上与旬柯争锋相对,只是目光中的厌恶和警惕藏也藏不住,远远地看着他,也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她的怪异之处,我依然喜欢和旬柯待在一起,每天除去必要上朝时间,我都将他带在身边,我是如此痴迷于他在我身边的时光,感觉自己隐约有从“暴君”向“昏君”的倾向。 在这件事情上爱妃还是有些无辜,毕竟大臣们谁都没想到让他们的君主沉溺的不是嫔妾,而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邻国敌对的君主。 这个认知让我在面对旬柯时失控,每当他被折腾到失声抽泣时我就喜欢在他耳边压抑着莫名的兴奋说:“你再大声点……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了,邻国的王被孤欺负哭了。” 旬柯羞愤欲死,只能继续小声哭着求我放过他。 · 我天天和旬柯腻在一起,我猜爱妃对此一清二楚,但让我感到迷惑的是她置若未闻,反而扮演起贤良后妃的角色,每日都会亲手为我做一些吃食。 起初我怀疑她是不是想暗害我,暗中让人检查过那些吃的,都没有什么问题。时间一长我也就放下心来,爱妃就算再有诸多不满,但她应该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一旦死去,从此之后她在这个世界上也再也没有了依靠。 有时候我也会将那些吃的分给旬柯,他在这里反而成了没事人,所以被我养好了些,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我只是没有想到,爱与恨同价,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被点点滴滴累积下来。 爱愈满,恨亦是如此。 · 我下朝归来,接近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或许不是争吵声,只是有女人单方面的怒吼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我心头一阵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猛地推开门,爱妃抽泣着从里面跑了出来,扑进我怀里。 她哭得伤心极了,仿佛遭遇了什么十分不堪的事情,我扶着她肩头,皱眉望着里面,我知道旬柯在里面,可是爱妃为什么会哭着跑出来? “王!”爱妃抓着我胸口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救我,救救我……” 她一边哆嗦着,一边害怕地转过头去,身后白衣白发的旬柯赤着脚走出来,在看到我和我怀里哭泣的爱妃时微微一怔,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 “王!妾身今日本想来为您送吃食,可是王不在,妾身就将东西放在此处,本打算离开,可是、可是……”她用长袖掩住半侧脸,低低地抽泣,“可是他突然冲出来,拦着不让我离开,意欲对妾身行不轨之事……王,王……” 我被她一声声哭泣闹得头大,皱眉望向满脸错愕的旬柯,低声问:“这可是真的?” 旬柯反应过来,忽然着急起来朝我迈了半步,脸色微微涨红:“阿奈罕,你听我说……”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烦闷,声音也多了几分不耐烦:“孤问你这是不是真的!” 旬柯愣在原地,眼中露出我熟悉的不安和脆弱,许久之后,他才用故作平静的声音回答:“不是真的。” 我抱着爱妃转身,懒得再看他一眼,对身后侍从摆手。 “将他带下去,关在偏殿。” · 爱妃被我哄了许久才睡下,我坐在旁边看她平静的睡颜,满脑子都是旬柯那双浅淡的眸子,他眼睛里的伤痛像是针一般刺在我心头。 我想我是伤了他吧,那样的神情我还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 爱妃睡下之前一直在问我如何处置那个人,我俯身微笑望着她:“将他送回他该在的地方。” “可是……王就不打算惩治一番他吗?”爱妃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我觉得这样的对话让我感到厌烦,索然无趣道:“他毕竟是邻国君主,借着友好来访名头到我国土,若是擅自动他恐怕会引起两国不和。” …… 夜深了,我独自离开爱妃的寝殿,去了旬柯所在的偏殿。 我去的时候起初还没有找到人在哪里,后来才发现他在偏殿后门的台阶上坐着,怀里抱着我的琴,像是准备弹琴,又像是在抱着琴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