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那些站的近的枯叶人还来不及躲进树洞，就被这股蕴含罡劲的震荡波震飞，在寸寸折断的枝桠间化作朵朵血雾。 穿着铜棕战甲的苏永虽然没有受伤，但受这股强劲的气波一震，身躯却倒翻了回去，差点连怀里的紫衣都要脱手飞出。 他足足倒退了近千米才稳住身形，当后背撞上一根七八米粗的枝干时，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涂满了紫衣的衣衫。 “你怎么了？”紫衣从他怀里窜出，一把拥住他的臂膀。 “我没事。”苏永吸了口气，突然左手在身上一扯把铜棕战甲扯下：“穿上。” 紫衣本待推却，但看着他熊熊烈焰在双眼内燃烧，终究是不敢违背，乖乖的把战甲套上了。 他们也没想到万木城如此不好惹。白衣剑神说他们在凝云并澜大陆上已经很少敌手，谁知此处就是一个。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一两个人的修为就算如何厉害，要跟一整个城市对抗，还是非常困难。 就在两人的一个沉思间，苏永忽然一皱眉，喉咙里闷哼一声，血刀已经倒转，带着尖锐的磨牙声切入身后的树干内，带出一飙温热冒烟的鲜血。 前来偷袭的一个枯叶人被苏永一刀切断两半，在苏永左手从树洞里捞出他时，只拖出了他的上半身，脸上还带着狞笑。 紫衣看着苏永紧咬着下巴的牙齿上满是鲜血，不由怒哼了一声：“你还要逞什么英雄？快转过身来。” 苏永的屁股上插着一根带着蓝光的尖刺，这根尖刺已被血水染得通红，在苏永的一个发抖间，血珠滴落如雨。 “忍着。”紫衣冷着脸道，然后左手捏住他屁股上的嫩、rou，右手握住尖刺往外一拉。 血水在空中射出一个小小的圆弧，喷在身后的树干，鲜艳夺目。 苏永发出一声惨叫。 “哇呀……好爽。” 紫衣撕下他的衣袖绑好伤口，又忍不住在那里轻轻拍了一巴。 “还作怪，死流氓。” 而在此刻，身旁无数光秃秃带着烧焦痕迹的树干上，那些枯叶人正一个个逼近过来，足有数百名之多。为首的一个，正是他们先前看到的那个先知。 “要让你们死的痛快了，我就自杀。”先知尖锐的下巴上几根鼠须颤抖着，往身后一挥手：“他们受伤了，一起上，抓活的。” “哈哈。”苏永不知是哭是笑，他脸上每一丝肌rou的抖动，都会牵动屁股上的伤口，伤口又酥又麻又痛，使得他的笑容看来极为揪心。 在那群枯叶人蜂拥如蚁般从每一根树干上冲过来时，他反手一刀，以刀面横拍在身后这根巨大的主干上，然后波动的意念发出，整个树干剧烈的颤抖起来。 数百名冲在前方的枯叶人在枝干上跳动半晌，一个个目眩头晕的摔了下去，跌落在下方不时跳跃起焰火的漆黑灰烬之中。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品级？”苏永持刀站起，冷冷看着那个肌rou透明却脸色突变的先知。 “残影三分。”先知在他冷冷的目光瞪视下不自觉的颤声答道。 苏永摇了摇头：“你应该穿上防护衣的。”枯叶人来到这个尖耳朵众多的临界，却没有学到这里的习惯，不知是他们对自己过于自信，还是什么原因。 “为……为什么？”先知看着他缓慢的一步步走过来，不自觉的往后退去。此时周围的枝干上，只剩下他一人。 苏永皱眉看了看他：“你不知道？”先知茫然摇头。 “因为你太丑。”苏永说完，血刀刀影一闪，如水银泻空，刺裂虚空，带着一道尖啸在他们的距离间划出一道三米粗的白色气流。 气流里藏着一轮血月。 先知双掌按在树干上，身前再次出现一个巨大的光盾，那是影系术师的一个防护术。在他这个残影三分的高手手里施展开来，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然而气流中的血月撞上光盾，并没有传出多少震荡、声响，只是整个空间一阵扭曲，那个光盾已在不停的扭曲与波动中缓缓消散如烟。 血月紫芒不减，在穿过光盾后突然加速，此时才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无比耀眼的一闪之后，紫芒消散。但先知，已经变成无数挂在树干上的血条。毛发、皮rou、骨骼、一寸寸的黏在树干上，带着腥臭的血水。 残影三分的枯叶人，比起在这里相当于幻影顶端的苏永来说，还是要差得太多。 如果不是之前他们不了解这里的环境与术法加以试探，这个先知会死的更快。 此时，其他领地赶过来的先知也到了，但看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刀，他们很识趣的把身躯缩回了树洞，无声无息的偷偷溜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苏永牵起紫衣的手，在那些枯叶人惊恐的目光中沿着主干一步步往外走，再没有人敢拦着他们。 “我理解你们敌视外人的原因。”苏永走到主干的尽头，回头看着满目苍夷的万木城，看着那无数树洞里晃动的人影，大声说道：“你们来到临界之后，被这里最强大的种族逼到最邻近西区血鸦盘踞的万木城，成为东西区之间的最后一条防线，难免心怀怨恨。 但是别忘了，你们也是人。你们有力气，有智慧，为什么不对敌人发狠，而要针对自己的同胞？” 他的声音穿过无数枝桠，震荡在每个树洞之前，扬起了无数灰白的灰烬。 “但这不公平。”有个声音从高高的树顶传了下来。 “我知道不公平，”苏永没有抬头看树顶，只是冷声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看了大陆通史，这些年你们一直往东区扩张，却不敢走入西区一步。你们是否知道，尖耳朵们现在能拥有东区的地盘，是因为他们从前击败了血鸦，从血鸦手里抢过来的。他们理所应当拥有那一处。 现在分了这一处给你们，是白给的，你们如果不知足，可以往西区走，西区的地盘比东区小不了多少。但你们为什么要忘本针对自己人？” “为什么要我们去面对那群血鸦？” “因为你们也是人。”苏永说完，拉起紫衣的手，大步往西区的方向走去。 “他们往伏虎山那边走去了。”好半晌后，万木城中所有的枯叶人才震惊的发出了声音。 而在此刻，满布黑色烟雾的上空突然一声轰隆，橙黄色的暴雷擦着万木城的顶部堪堪划过，炸在尘嚣四起的大地上，带来了临界的第一场雨。 丝丝清凉的雨水绵绵不绝，落在无数焦黑的枝桠间，把最后一点火星完全浇灭。 ps：刚回来，还有一章，郁闷的发现自己不适合写热血，哎。 第15章 伏虎山 第十五章伏虎山 万木城是东区最后一个堡垒，但从这里去血鸦聚居地伏虎山，还要走上足足两天。 一天之后，他们走到了东西区的界碑之处，已可远远望见在苍天上盘横蜿蜒的伏虎山脉。 虽然伏虎山离得尚远，但此处已有一股隐隐的血腥气味，伴随着淡紫色的雾气，在微寒的风中飘飞萦绕。数百米高的灰白色石碑立在天地之间，如擎天利刺，似乎要把天上经过的星辰都给切下来。 石碑上刻着巨大的单行字句子：“宇宙之间，星辰之上，挺直腰梁。”下方的题款是：“长生。” “原来竟是白衣剑神所刻。”苏永站在界碑前，出神的看着比他身躯还大的字体，有些发呆。想来是古战场一役之后，人类完胜，于是作为人类勇士的领头人，白衣剑神在此处树下界碑，用以威压血鸦。然后才跑回沼泽地潜修去了。 只是为什么大陆通史上没有留下他的名字来？ 手心传来一股暖意，鼻侧流过暗香，苏永不由得又往身边的美妙娇躯靠近了一点。这个紫衣，越来越懂事了。 紫衣暖玉柔夷在他手心轻轻一挠，美如白玉的俏脸上露出微笑：“准备好了吗？” 苏永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明亮的就像漆黑夜里的两颗星星。 “准备好了！”他大声的回答道。 在他们刚刚走出两步后，苏永忽然又转过身子，在界碑的背面用血刀一挑，写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苏永到此一游。” 他看着皱眉的紫衣想了想，又在自己名字旁边加上了“紫衣”两字。 紫衣噗哧一笑，忽然脸带通红的走过去，用芊芊玉指在石碑上又加上了“携手”两字。 “虽然不怎么好看，”苏永皱眉看着根本不成行列的句子，摇了摇头：“不过……走吧。” 两人身影凌空，在微寒的风中携手翩翩飘飞而去。 伏虎山高有千丈，通体漆黑如墨，也是整个临界唯一的黑色地面。如果在其他十一个星辰上往这片大陆看，会看到这一条恍如龙腾的黑线。 灰白的天上飞翔着无数的血色猛禽，漆黑的地上满是红色小点在蠕动。苏永与紫衣，就隐藏在伏虎山外二百里的一处平原上，如同躲着苍鹰的兔子。 “好大的体积，看来我们被他们的头颅骗了。”苏永眯眼看着空中不时飞过的巨大血色身躯，在这个掩体里微微活动了一下。他们在亡魂沼泽看到的头颅跟人类头颅没有区别，大小一致轮廓也基本类似，只是没想到体积竟会如此大，几乎就像是大地远古时候的翼龙。 “我一直不明白你来这里的原因，”紫衣看他一眼低声道：“虽然没有了那个叫做天歌的首领，但这里血鸦太多，我们总不能以一敌万。” “我们很难上去。”苏永指着伏虎山唯一的一条登山大道，苦笑道：“我想没有一个人能从那里走上去。” 血鸦与人类天然为敌，看见人类进入必然攻击。而此处恐怕有千万只血鸦，哪里是几个人就能硬闯的？ 别说是血鸦，就算是蚂蚁，千万个也把你干倒了。 “上去做什么？”紫衣看向那直入苍穹的漆黑山脉，不解问道。 “记得这里的人都叫我们古武者吗？” 紫衣点点头。 苏永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其实刚开始时候我对血鸦并不感兴趣。但自从跟剑神大人一见之后，我发觉了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紫衣看向他。 苏永茫然的摇摇头：“我还没有想清楚。但剑神大人对我们隐藏了很多东西。”他认真的看向紫衣那双发光的漆黑眼眸：“比如古武者，比如他的身世，比如为什么会有那一场大战，比如后来他为什么不干脆率领人类灭绝整个血鸦族群。”白衣剑神并非尖耳朵，看上去就像是华夏人，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大地来客，但偏偏他又说自己是临界影系的血影武者，令他非常不解。 难道以前就有大地上的来客来到这个星系中，并且带来了语言与文化？他们就是远古时候传闻的飞仙么？但为什么他们不阻止这里的星辰王者对地球下手呢？ 他低下头，想了好一会，才忍不住发着抖说道：“我觉得这些疑问，就是我们要来这里寻找的真相……而这些血鸦，”他咬了咬牙：“或许也是人类的一支，只是发生了变异。” 紫衣震惊的全身发抖，但想到血鸦头颅跟人类一致，又通晓语言，甚至智慧也相当，不由迷惘了。白衣剑神将他们放逐到此处，又不加以消灭，并竖起界碑警告双方，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血鸦聚居地伏虎山，应该有着某些留下的线索吧？ “那我们，要怎么上去？”紫衣低声问道。 “我需要抓一个血鸦，最好是大一点的。”苏永偏头看着天上血翅裂空的恶物喃喃道。 “你想找它做伪装？”紫衣眼前一亮，却很快黯淡了下来：“血鸦的身躯虽然足可容下我们两人，但我们怎么控制它的翅膀？难道从山道上一步步走上去？” 血鸦的身躯掏空之后，包藏两人没有问题，问题是伏虎山的高度实在太过惊人，是他们看过的所有山脉中最高的一个，要靠这么走上去，要走多久？ 苏永想了想：“或者我们可以让那个躯体再次飞起来。” 紫衣眼珠瞪圆，像看着怪物一般看着他。 这时候一声焦锐的鸣叫响起，一只滑翔的血鸦突然掠过他们身后的上空，向一只平原上极少看到的花豹扑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人对视一眼，身躯一拧化作青烟，贴着地面的草丛飞速尾随了上去。 他们身影如风，天上的血鸦即使目光如炬，也只能看到一条淡淡的流光，根本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 在那只倒霉的花豹被血鸦血淋淋的撕开的时候，苏永的血刀带出一弯寒影，切过了那只欣喜若狂的血鸦的脖子，在喉管上留下一个喷血的深深孔洞。 那只血鸦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死去，嘴里的僵尸牙齿上，还挂着那只花豹的皮rou，未曾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