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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煦闻言,不疾不徐地起身,声音温和应道:“煦儿长年在外,却是不知这都城里各府的概况,可柴老的学识却是煦儿素来仰慕已久的,就连父王也曾说,柴老是独一无二的当代大儒。 今日之事,明眼人一看,这当中的蹊跷。 煦儿猜测,说不定是柴府中的下人打扫房间时,不经意瞧见,觉得此诗句朗朗上口,暗自记下,当成炫耀的资本,一来而去,被其他人所知,又辗转被李少夫人所知。 随即被她垄断。 又或者是,李少夫人素来喜欢柴老的诗,特意请人时常关注柴老的动态,机缘巧合,便是今日这般。” 君煦作势深思熟虑地思考一番,幽幽地开口。 可不管是他的哪一种猜测,都给宁心雅冠上了一个抄袭者的名号,他的话,已经从侧面告诉众人。 她宁心雅是实实在在的抄袭了柴老的诗集。 “多谢陛下和世子对老夫的信任。”柴老情绪略显激动的出声。 其实一开始,听到眼前这个少夫人开口吟诗,他有短暂的恍惚,他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在老年时,遇到这样的事。 若不是他的夫人仗义执言,依着他的性格,怕是在这大殿中不会将此事暴露出来。 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在他这个年龄,一切的名利,是非恩怨都似柳絮般飘走,入不了心。 不过当他听着圣上和世子对他的信任,他却如同得了奖励的孩童般。 人的情感,是如此的复杂,很难有一个界限。 这一刻,他十分庆幸,他的夫人率先站出来质问的做法。 宁墨瞧着君煦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耳边是君煦刚刚大义凛然的说辞,心下一阵阵暖意,这人从来不问原由,不问对错顺着自己的计划行事。 这诗当然不是宁心雅所做,更不是她所做,确实是柴老的诗句,上一世,便是在现在的两个月后,柴老的晚年诗集流传开来。 其中这一首浪淘沙最为得大众喜爱,便是当时的自己也十分钟爱。 而因为外祖父同柴老相交甚好,知道这首诗的设想以及实际作出的时间后,便在闲暇时,说给自己听。 所以宁墨能清楚地知道这首诗在她告诉宁心雅时,已经被柴老私下秘密搜集,只等整个诗册全部完成,再拿出向世人展示。 宁心雅对此事根本不加设防,她已经习惯从自己手里窃取不属于她的劳动成果。 这首诗原本便是为了宁心雅在宴会上的‘表现’所准备的。 不过,她以为这就够了吗? “东临皇,本宫觉得这位少夫人倒不像抄袭者,会不会当中有些误会?不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南夏三皇子云霆一身红衣,凤眸微眯,淡淡地出声。 宁墨不着痕迹的看过去,这话由宫霆所言,倒也在意料之中,也罢,原本她是料准宁亦文定会开口求情,却不想被他抢先一步。 果不其然,在宁墨这个方向看过去,宁亦文刚要起身的动作,又堪堪放下去。 “本世子听言,南夏三皇子最是仁善之人,看来传言所需不假。单单一位素未谋面的李少夫人都可以让三皇子开了金口,倒是让本世子见识了。”君煦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飘飘地出声。 众人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话一出,脸上皆不由的染上股子怪异和好奇。 经君煦如此提醒,在场的人均想起了南夏三皇子的狠绝,今日在这大厅之中,竟然轻而易举的为陌生人求情,的确出乎人的意料。 “世子言重了,本皇子本就是随心之人。”云霆脸上始终挂在得体的笑,但那笑意明显不达眼底,睿王世子,果然不简单。 一般人的大臣都会如此想,更何况东临最高的上位者。 只见渊帝在云霆和宁心雅身上扫视,面上平静无波地开口:“三皇子所言也不无道理,依着朕所看,不如再出一题现场考验,若是通过,那朕便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对其既往不咎,若是仍然如此,那朕只能依着自己的判断了。” 在渊帝的心里其实事情早已经有所决断,只不过此事由南夏三皇子堂而皇之地将出来,于情于理,他都要给这个面子。 便听他又道:“那便由柴老出题。” 柴老点了点头,稍稍停顿片刻,开口:“今日是陛下寿宴,那便请李少夫人,由此为立意,画一幅画即可。” 这题若说起来,已经是较为简单,柴老此举,明显并未同她一介妇人计较,这般大气之风,的确让人称赞。 早在云霆开口之际,宁心雅便重新燃起了希望,顾不得其他,忙集中精力的听着柴老所说。 而后对着渊帝行了一礼,郑重地出声:“臣妇多谢陛下。” 一旁的侍卫忙有眼力劲的将作画的工具一一摆好。 宁心雅凝眉思索便刻,便提起笔,认真的画了起来。 只见空白的纸张上,不大一会,便显示出了一节节生机勃勃的竹子,枝叶繁茂,苍劲有力,挺拔秀丽,倒是令人赞叹。 画落,便见她在右下角,用簪花小楷,写下了一句话。 “厉冰霜,不变好风姿,温如玉。” 因着柴老一直在旁观看,感受着画作上栩栩如生,富有生命力的竹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她的那句话念了出来。 只是他的话落,便见人群中响起了一道男子的疑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