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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声音喊他的名字,好像是同桌半个月以来的头一次。 “怎,怎么了?”柏越忽然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但心跳就跟被物理老师点名时一样开始加速。 肖承泽语气平淡地问:“口语测试为什么想和我一组?” 柏越停住了脚步,刚才还在絮絮叨叨的嘴巴瞬间发不出声音。 过了很久,肖承泽说:“不想说就算了。” “因为。”柏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脑子高速运转,“因为,我口语太差了,想让你教教我。而且,我们是同桌嘛。” 说完后,柏越如释重负,就像在课上回答完问题一样。 肖承泽推着车继续往前走,柏越急忙撑着伞跟上去。 他一直没说话,柏越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肖承泽才再次说话。 “徐寅也挺好的。” 柏越愣了愣,忙说:“啊,对,大家都挺厉害的。我帮你把车抬进一楼吧,明早你再来取。” 肖承泽没再说话,默默地和他一起把自行车抬进了宿舍楼。 柏越和舍管阿姨打了个招呼,因为他长得讨喜又说话好听,阿姨随口问了几句后便答应了。 “走吧。”柏越把肖承泽送到宿舍楼门口,将雨伞递给他:“赶紧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肖承泽接过雨伞,一个不留神,指尖碰到了柏越的手背,下一秒便迅速地把伞拿了过来。 柏越笑着对他说:“明天记得来取车啊。” 肖承泽低头走出宿舍楼,路过的同班同学诧异地看着他,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肖承泽没有理会他们,打开雨伞,一声春雷在此刻响起,雨下得更大了。 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结实的伞面上敲了一路。 柏越看着肖承泽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这样,连句谢谢都不说。 徐寅正好从旁边走过,手里提着一袋夜宵。 “徐寅,这都几点了,你还敢吃东西。”柏越说,“就你这样还练什么身材。” 徐寅展示了一下自己隐隐约约的腹肌,说这叫战略性增肥。 一场春雨一场暖,第二天的南河小镇开始升温,学生们纷纷脱去校服里厚重的衣物,一个个就像摆脱了枷锁的飞鸟,连脚步都轻松起来。 一大早,柏越就起床洗漱,想着赶在肖承泽来之前到宿舍楼下等他。 但是当他到楼下的时候,肖承泽已经把车取走了。 “这么早?”柏越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这才六点整啊……” 早自习的时候,柏越因为起得太早而犯困,拿着英语稿子装模做样地读了几遍,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趴在桌上打瞌睡,手里的稿子悄无声息地掉到了地上。 在短暂的睡眠中,柏越做了一个混沌的梦。 梦里,大魔王肖承泽揪着他的头发骂他,而他因为要完成任务,不得不屈服于肖承泽的yin威,气得他一口气喘不上来,面红耳赤地惊醒了。 “你醒啦?”程若雨迅速把手从柏越的头发上拿开,“都睡了一个早自习了。” 柏越的眼睛红红的,除了血丝之外还泛着生理性的泪水,他震惊地说:“程若雨,你他妈揪我头发?!” “喊你喊不醒,马上就数学课了,我怕你被老师骂。”程若雨笑嘻嘻的,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一旁的肖承泽看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 柏越还没从噩梦带来的不适感中缓过劲来,视线就被桌上的东西吸引了。 一把收好的干净的雨伞,和一张被用铅笔写了字的英语稿子。 柏越迅速地把稿子拿起来,大脑陷入了两分羞耻、三分震惊和五分喜悦之中。 程若雨看着柏越不同寻常的表情,好奇地凑过来看,一双杏眼顿时瞪得像铜铃。 “我靠,这字迹,你别告诉我肖承泽帮你改稿子了!” 柏越仔细确认稿子上的灰色字迹。 这样苍劲有力而又俊逸飞扬的字,在高一(20)班只有肖承泽那双手写得出来。 肖承泽没有用红笔,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审判感,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亲切。 整篇稿子改动的不多,但都改到了点子上,把一篇中规中矩的稿子变得让人眼前一亮。看得出来,肖承泽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 “我说他为什么一整个早自习都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原来是在替你改稿子啊?” 程若雨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肖承泽从来不会私底下帮别人改稿子,就算有,那也一定是拿着红笔批到你自闭的那种。 “柏越,柏越,别傻笑了。”程若雨一脸好奇地问:“肖承泽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啊?” “你说什么呢,身为同桌,他就是想帮我,怎么了?”柏越把稿子小心地收好。 程若雨还想说点什么,肖承泽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地坐回到座位上,低着头在抽屉里找数学课本。 柏越小心翼翼地往肖承泽边上挪了挪,对他说:“谢谢你啊,同桌。” 肖承泽把数学书放到桌上,翻开书开始看,随口说:“欠你的。” “……啊?” 柏越没想到肖承泽会说这种话,但是转念一想,这好像才符合他的作风。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后说:“还是要谢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