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水晶四喜烧卖
技无可施的程溁开始仔细的对着地上的二人搜身,其实也就件寝衣没什好搜的。眉头微蹙,程溁再次深思,为了要她的小命,这些人真是够费心的。 这时她猛地瞧见林淑清的镯子,竟然是普通成色的青玉,这不符合林淑清张扬的性子,轻轻把玉镯从腕上褪下,拉上帐子在床上点了烛火,遮好光后对着青玉镯仔细研究上面的花纹,这一凝神细看才发现,这不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神兽嘛! 林淑清这辈子最想要的便是拥有嫡妻之名吧! 据她所知大明一品至九品命妇的霞帔制作材料各不相同。皇妃、公主、太子妃的是凤冠九翚四凤,这翚便是有五彩的雉。 一品至七品命妇的冠上没有凤,绣有不同数量的雉。一、二品命妇霞帔为蹙金绣云霞翟纹。三、四品为金绣云霞孔雀纹。五品绣云霞鸳鸯纹,七品绣云霞练鹊纹,九品绣缠校花纹。 朱雀它长的跟凤凰是最为接近的,也正是因此,人们常常把朱雀误认为是凤凰。朱雀属性属火,常年在偏热的南方生活,是以为南方的守护神存在。 想到这里,即刻程溁便按照左青龙、右白虎、上玄武、下朱雀的方位摆好青玉镯,从这个角度一看朱雀的眼睛竟然是往里凹的,但刚才却没有这个发现,看来这朱雀眼便是开启的机关,从头上卸下一根螺旋发夹用尖头对着朱雀眼这么一扎,即刻青玉镯子便顺着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的花纹打开。 不禁感叹这青玉镯不仅构造精妙且设计也是用了心思的,又有谁会特别注意这种普通成色的青玉镯,这无疑是给青玉镯添了一层保护色。 非常有成就感满脸得意的程溁,把那张画着鸳鸯戏水的婚书拿了起来,低声念道“谢程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霎时便失了刚才的喜色,蹙眉继续嘟囔道“这婚书上面还写着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媒人、证婚人、结婚人以及曾祖父、曾祖母的名字,这可如何改?” 五感灵敏的谢迁自然是清晰得全都收入耳中,谁都想象不到此时的他是有多愤怒。虽面上雨落心冷,实则内心是蹭蹭冒火,心思也跟着玲珑起来,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是熠熠生辉,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道“男方的信息一律不变,女方若是找外姓人就太麻烦了,不如就写程月仙,这般除了女方生辰八字和订婚人、结婚人的名字,其余的资料便都不用改了。” “可我也不知程月仙的生辰八字啊?”程溁都快愁死了,这婚书和她上辈子网上看的结婚证不一样。真是失策,这明代婚书居然写的是如此详细。 瞧着程溁焦急的可爱模样,谢迁嘴角微微勾起,道“程家女儿都有刻着生辰八字的护身玉镯,从不离身的,咱们找一下?” 听罢,目瞪口呆的程溁,即刻问道“迁表哥怎么知晓得这么详细,那我为何没有玉镯?” 谢迁望着烛火,回忆着道“七年前溁儿滚下山坡,那时生辰镯便碎了,之后被大悲禅院的玄和住持捡到,送回程家,那时迁表哥刚好在姨夫书房,是以这才知晓。”他有多庆幸那日在程勤书房写八股文,从而知晓程家的这个秘密,不然他真的不敢往下想。 随后程溁望着窗外,催促道“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我也,赶紧找找,可不能再耽搁啦,天都快亮了!”做点坏死容易嘛,费了老劲咧! 随即程溁在婚书这几处涂上秘制雌黄液,谢迁找出刚刚翻出来的鎏金徽墨,提笔入墨,模仿着婚书的笔迹,一一改写。 程溁拿着修改后的婚书细细瞧着,若不是亲眼看见是谢迁改的,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笑的露出小虎牙,眉里藏着的痣在烛火下也显现出。忍不住赞叹谢迁的细心,居然想到用与婚书上书写的同种徽墨改写,不然这贵重的徽墨她这还真没有。 晾干后程溁照着原来的折痕,小心翼翼的放回青玉镯,戴在林淑清的手上,又把寝室恢复原样,用抹布把二人接触过的地方指纹脚印依次擦干净。 谢迁瞧着程溁在那擦着无痕的地方,虽然疑惑但也跟着一起擦。 很快二人收拾好寝室,程溁对着昏睡的程月仙,低声道“不要怪我,是你的祖母亲自给你找到好姻缘,我程溁这般做不过是自保罢了。”谁让你当初一见面,便无缘无故的要把她的腰踹断,且程月仙今夜又偏偏睡在一旁,这不是正方便她使坏嘛! 随后在门外用细绳提着门栓,把门从新拴好后,收回细绳,拍了拍手,笑的见嘴不见眼,道“完美。” 谢迁驮着小人儿回了小楼,没了心事的二人,踏实的一觉睡到巳时三刻。 程溁瞧着谢迁总算安稳的睡了一觉,心疼极了不忍打扰,自己去了厨房直接准备起午食。 找出她自制的澄面和淀粉,将三分澄面入碗内混入一分淀粉,再一点点加入开水用筷子拌匀,再将猪油和盐适量加入,待面团不太烫手后用手和成光华柔软的面团,之后放在一边醒发。 趁着这会儿,在剁好的猪rou馅里加入香油、五香粉、胡椒粉、盐、酱油、蚝油、高汤,搅拌至rou馅有黏性。 随后将木耳入水泡发,鸡蛋打散,在锅中煎成蛋饼状,依次将木耳、蛋饼、西芹、胡萝卜切成极小的小细丁,加入调料分别拌均。 一刻钟后,程溁把醒发好的面团取出再揉一遍,试一下干湿度,下成均匀的小剂子,擀成稍方些的圆皮,放入一大勺rou馅,用手蘸点水,将面皮上下拉起粘住,将面皮左右拉起与上下的面皮一起粘住,将四角面皮形成的小兜稍撑开,左手托着烧麦皮,右手拿筷子一点点装入素四丁,用细筷子少蘸点水,抹在两个小兜相邻的面皮上,再用细筷子夹着面皮使其粘住。 这时蒸锅里的水已烧开,冒出如雾的热气,将做好的水晶四喜烧卖轻轻放入抹了油竹篦子,大火烧开转中火蒸熟。 嗅到浓郁香味的谢迁,寻着饭香来到厨房,映入眼帘的是身着一件简单素白色的长锦衣,用一根绯色的腰带束紧纤腰,手上带着一支白玉镯,发髫上簪着红玛瑙串成的小珠花,自来卷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额前留着薄而弯的刘海,额头若隐若现,杏眼含水,桃色的小嘴微微笑着,露出润白的贝齿,眉目间隐然一股书卷清气,一举一动皆是行云流水。 可真真是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天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早就察觉到身侧的谢迁又在发呆的程溁,用银筷夹了一个水晶四喜烧卖,沾了玫瑰醋,吹凉后喂给还在愣神的谢迁。 瞧见那樱红小嘴儿细心的给烧卖吹凉,举着的白嫩小rou手喂给自己,谢迁那脑子就更懵了,即刻含住递上来的烧卖,放在口中静静的咀嚼,慢慢品着味道,皮薄馅嫩味道鲜香至极,猪rou的嫩滑和上面的素馅配合得淋漓尽致,相互衬托,香糯糯的口感更是百食不厌。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小人儿给他谢迁做的,幸福得脑子里直冒爱的泡泡,手一伸便把小人儿拢在怀里。 得到赞赏后心满意足的程溁,暗道刚做好的水晶四喜烧卖她还一个没吃了,昨晚提着精神做贼,现在可饿着呐!随即从谢迁怀里钻出小脑袋,用手捏着水晶烧卖,自己吃了两个。 眼巴巴瞅着吃的香甜程溁,谢迁揽着小人儿撒娇卖萌,柔声道“溁儿,迁表哥还要!”话落谢迁便张着嘴,等着投喂。 程溁对着这如大狗似的谢迁憋憋嘴,暗叹明明是只狼,却偏偏戴上哈士奇的面具,当姐傻好糊弄不成,这样想着便又连翻了几个白眼。 小人儿翻白眼跟别人都不一样,怎么看怎么都调皮讨喜,本就懵傻的谢迁哪里忍得住,随即俯下头,闭上眼眸子,慢慢的寻着那一处樱红而去。骨节分明的右手不知不觉中托住小人儿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压到墙角,迫使两人更加的贴近,唇舌柔韧且极具占有欲的扫荡开来。 被慢慢夺取呼吸的程溁挣扎着,但奈何她的手早就被谢迁按住了,她觉得自己缺氧得快晕倒了。 “咚,咚,咚!你们在吗?”程汔的声音传来。 眉目含情的谢迁这才神志回笼,在小人儿面前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不仅随时都能失控,就连脑子也不好使,他自以为傲的自制力,去哪儿了! “在!”程溁重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喘了几口气后道。赶紧把褶皱的衣裳撑平,走出厨房开门,心虚道“汔哥吃饭了嘛?我这里做了烧卖,要不要尝尝。” 程汔快步走进来,坐下道“好啊,那就却之不恭了。”自从谢迦红杏出墙,他母亲气昏死了过去,他就没吃过一顿顺口的,厨娘做的饭哪能和程溁的菜色比,他这个meimei的手艺,就是与酒楼的大厨比那也是只强不弱的。 程溁即刻把一屉屉的烧卖上桌,每人一副碗筷,和一小碟玫瑰醋,给自己和谢迁碗里多加了辣油。 程汔瞅着笼屉上那款款而起的香气,水晶一样通透的外皮,造型也是色彩靓丽形状独特,即刻忍不住大快朵颐。 怨念的谢迁淡淡瞧着,那程汔如饕口馋舌般,一口一个吞掉他的水晶四喜烧卖,就忍不住心疼,那些都是小人儿做给他的,吃的这么快,囫囵吞枣的能品出什么味儿? 淡淡一扫,察觉后,程溁在桌下偷偷踩了谢迁一脚,她做的烧卖绝对够三个人吃的,虽然她很财迷,也很节省,但她又不是不管饱饭,不至于连几个烧卖也舍不得请人家程汔吃。若是还饿,那不然下次她再给谢迁做就好,哪能这么小气吧啦的。 这时程汔已把自己的那屉吃光了,偷瞄着程溁才吃了两个的那屉。 自然程溁也察觉了,随即含笑道“溁儿不是很饿,吃不下了,有那么多灾民还在饿着肚子,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说着便放下了筷子,把笼屉推到桌子中间。 “溁儿说的是,就让哥哥代劳吧!”程汔笑的如一个孩子般赤诚。接了笼屉过来,继续吃著不尽。 瞬间谢迁觉得自己心头在滴血,小人儿加上刚才和现在的一共才吃了四个,平常都是吃十八个烧卖的,怎么可能会饱!但那是他小人儿的决定,他又能如何,小人儿永远这么善良体贴,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微微叹了口气,便把自己的水晶四喜烧卖夹到程溁跟前的小碗里,他饿一顿没事,小人儿可不能饿肚子,饿肚子会胃口疼的。 心里暖暖是程溁,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这时程汔忽然想起来,一拍桌子,道“对了!我忘了,四叔让我来叫你俩一起给祖母送行。”他竟然只顾着吃,居然忘了正事,哎,这下本家对他的印象算是更坏了。 眸子溜溜一转,即刻程溁换了一脸的严肃,点头道“对啊,今天是祖母回府的日子,咱们应该尽最后一分孝道。”她当然要去看看,这老妖精今日的最后一场戏。 随后几人急步赶去,反正林淑清没行李了,几乎也没什么收拾的,随即远远就听见。 “本是定好一早就走的,谁知这一睡就过了头,晌午才起了身,真是老了。”林淑清一手扶额,一手被程月仙掺着。 程溁在心里偷乐,暗道‘吼吼!看来昨夜的迷香劲大了,真是不好意思,吼吼!’静静的瞧着众人寒暄,不得不佩服林淑清的演技。 这时程汔上前一步,淡淡道“祖母,一路顺风。”这个继祖母真是作妖,非要他以尽孝之名,守着父亲、照料母亲,不准他参加县试,还不远千里跑来监督,真是机关算尽,是打心眼里就不想他这个长子长孙有成绩。 她林淑清的名字里有‘淑’字,程汔母亲的名字里也有‘淑’字,若她是正经婆婆,早就怕冲撞到婆婆而改了名,呵呵!不过如今便是你们目中无人的下场。即刻慈爱的笑道“汔儿,要多多照顾你的父母,若是到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时,可就什么都晚了。”到时程汔可又要守孝三年,那她也就高兴三年。 话落林淑清便上前来,握住程溁的手,含泪道“祖母最舍不得的人便是你,溁儿啊!你要多听你父亲的话,日后万万不可再淘气。”程勤是最迂腐不过的,等五日后谢家上门程勤瞧见了婚书,那时就算心里舍不得,也定会应下。就算那时荣卿溪再回来也来不及了,这世上哪会有好人家会要定过冥婚的克夫鬼,到时她定要再好好的宣扬一下。 程溁哪里会看不出林淑清的恶毒心思,眼泪说来就来,哽咽道“祖母,溁儿舍不得你,你不要走,留下来还不好,溁儿的会想你的,您在多看看这个质朴纯洁的村子,哪能这么着急走啊,不要离开我们啊!不要走,不要走啊!”姐给你提前哭个丧,祝你一路好走,吼吼! 这一哭不仅把程家众人瞧傻了,就连看热闹的家丁们都愣住了,这祖孙二人不是水火不容吗?什么时候感情这般真挚了。 村民们瞧着这样的程溁,不禁赞叹程溁这娃儿果然大善,乃至纯至孝之人。 林淑清一愣,难道是自己给的那价值万两金玉把这小祸害给收买过来了,但转瞬一想这可是荣卿溪那个祸害的种,必定也是刁钻的小祸害,不过转念一想,用不了多久这小祸害不是陪葬,就是声名狼藉,那她又有何惧!随即摸了摸手上的青玉镯,转身上了马车。 瞧着林淑清看自己时,那眉梢眼角隐忍的狠戾,还不经意的摸了摸那曾经写着她名字和八字的婚书,顿时是气不打一出来,含泪的死死拉着林淑清,声嘶力竭道“祖母,溁儿舍不得你走啊!这一别就是后会无期。” 林淑清的演技也不输程溁,一脸慈祥道“溁儿倘若是真舍不得祖母那就来金陵,祖母是极希望溁儿能住到金陵的,那样即能替你父亲尽孝道,祖母也可时时都瞧见姝丽的溁儿呢!”等到了自己的地界,这小祸害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随着林淑清话落,程溁表现得踌躇,含着泪珠水汪汪的杏眼满是不舍,两难道“祖母除了溁儿,本家还有四个孙辈承欢膝下,是以不会孤单。但溁儿如今还要等母亲归来,百善孝为先,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溁儿是绝不能离开余姚泗水的,不然母亲回来后会找不到溁儿的,待日后找回了母亲,溁儿就去陪祖母好不好?”就等着这句话了,老妖精你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