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来人正是骁王,骁王冷眼睨了他一眼,随即把手炉放到了一旁,低下头,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有些微皱的袖子,似漫不经心的问道:“稷州峡谷伏击的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赵秉听到他这么问,眼中迸出了算计的光芒,随即笑道:“我说了出来,我还能活命么?我没那么傻。” 抬眼瞥向赵秉,整理好了袖子,略一勾唇:“所以你想和本王谈判你活命的条件?” 赵秉道:“我认为这答案足够我活命。” 骁王也不着急询问他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反而问了别的问题:“听说是你献计劝说元启搜刮民脂民膏” 问话之间,骁王翻了个杯子,倒入热气氤氲的热茶。 “是我。” 端起热茶,轻抿了一口,继续问:“造反之时,那些不肯归顺元启的官员,被灭了满门的事情,是谁策划的?” 许是手中有足够活命的本钱,赵秉没有丝毫的隐瞒,直接承认:“也是我带人去的。” 方长霆眼神渐寒,杯中茶水饮尽,复而又倒了一杯,语气稀疏平常:“如此坦荡荡的承认,何来的自信,确信本王就一定能饶了你?” 赵秉露出了自信的笑意,“就凭我知道元启和谁勾结,联手伏击骁王你!” 但谁知这话一出,一杯guntang的茶水忽然朝他的脸上泼了过来,赵秉忽的惨叫了一声,脸上的多了烫红的痕迹,还有茶水滴落,他怒瞪着骁王,愤怒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的你?!” 方长霆放下杯子,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嘴角勾勒出一丝嘲弄的弧度,附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的说道:“你真当本王不知道是谁想要害本王,还用得着你来说?” 赵秉瞪大了眼睛,紧张得直咽着口水。 “景王与方太师都与元启有勾结,本王说得有没有错?” 赵秉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瞪了出来,惊慌道:“你、你怎会知晓?!” 方长霆后退了一步,朝着赵秉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但这笑容比起那森冷的表情却更让人心生惧意。 “如何知晓的还重要吗,现在你还有筹码来和本王谈条件来保命吗?” 赵秉彻底的慌了,忙道:“我知道元启的手上还有与他们勾结的证据,只要把我放了,我就告诉你那些是什么!” 元启的手上有证据? 这似乎出乎了方长霆的意料。 问:“是什么证据?” 赵秉紧紧抿着唇摇头,似乎打算用这来保命。 方长霆嗤笑了一声:“也不见得你会知道,不过是随意扯出的谎话罢了。” 随即喊了一声:“来人,把人凌迟处死。” 随之有小兵从外进来,赵秉表情惊恐,忙道:“是书信!是书信!我见过,上边有景王的玉印!” 方长霆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就这点证据?还妄想保命,呵。” 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转身,在小兵撩开帐子之后,出了帐篷外,身后还一直传来赵秉的求饶声。 站在帐篷外的雷阵听到了大部分内容,更是从赵秉的口中听到了景王的称号,脸色极为复杂,见骁王出来,上前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理赵秉,去还是留?” “杖毙,尸首挂城墙,再写上反贼赵秉这四个大字,顺便派士兵乔装成百姓,把他犯的罪都大肆宣传出去。” 赵秉不过是元启身后的幕僚,百姓只知道元启可恶,但却不知有多少祸害人的诡计是出自这幕僚的口中,更不知赵秉做的孽。 雷阵应了声,但随即又露出了迟疑之色,斟酌了一下方问,“殿下,方才那赵秉所说的景王……” 方长霆瞥了眼他:“你觉得呢?”随即冷笑了声:“皇家无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雷阵闻言,略微沉默了。 到了马车前,骁王把旁人都挥退了,只余下他和雷阵。 看了眼夜中飘落的雪花,淡淡的道:“雪停之时,本王便会回京,而本王回京之时,也是金都掀起腥风血雨之时,金都动乱,诸子夺嫡,你护国侯府恐也难以独善其身,当真要拥护一方之时,你选谁?” 雷阵脸色严穆了下来,没有平日的傻气,沉声问:“殿下你也想要参与进去?” 方长霆嘲弄的笑了一声:“本王还有得选择吗?不是本王想,而是……”说到这,表情忽然变得冷冽了起来,“那些人已经拿着刀架到了本王的脖子上,不反抗,只有死。” 雷阵默了下来。 方长霆忽然压着声音,沙哑的问道:“当追随了你多年且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没有战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这些龌蹉的阴谋诡计之下,你当如何?” 雷阵继而沉默不语。 方长霆的双眸逐渐变得猩红,字字重如千钧:“本王会拼劲最后一口气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哪怕失败了一次,但只要还活着,那便会继续披袍擐甲再战一次!” 曾经,他少年披甲上阵时,身边亦是一群满腔热血的少年。 他们有过一样的抱负。 他们并肩作战过。 一起喝过烈酒,一起干过架,一起在雪地中被罚过。 三千的寒甲军,皆是从他上战场那年一起并肩作战,从刀山火海中活下来的兄弟! 方长霆深呼吸了一口气,敛去脸上些许狠戾,恢复了一丝理智,道:“本王能活下来,难道真是因为上天的庇佑?”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是那三千人拼死把本王保下来的,他们让本王活着,那本王就活着给他们报仇,讨公道。” “殿下,你做得对,换作下官,亦然。”最后,雷阵才幽幽的说出了这句话。 方长霆看了他半响,才道:“回到金都之时,再把你的答案告诉本王。” 转身径自上了马车。 骁王离开了,雷阵却还立在风雪中目送那渐行渐远的马车。 一时心乱。 皇上年迈,太子身子羸弱,金都总该是要乱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的确如骁王所说,一旦乱了之后,护国侯府根本不能独善其身。 *** 回到知州府,再回了房中,温软果不其然已经睡了。 没心没肺的抱着个枕头睡得香甜。 方长霆脱了袍子,正欲上床的时候,温软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微微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睛,“殿下你回来啦……” 声音因未睡醒,所以格外的软糯. 方长霆“嗯”了一声,上了床,入了被窝中,把半睡半醒间的温软揽入了怀中。 温软的身子暖烘烘的如一个小暖炉,抱上她,身子也瞬间暖了。 何止是身体有些暖,似乎连已经冰冷得没有了温度的心,也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谢谢。”若不是温软的到来,也没有今日的他。 脑子不甚清醒的温软像是听到了什么,但又不真切,口齿不清且带着疑惑问道:“殿下你说了什么?” 方长霆微微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对了,回到金都后你最想要什么,本王送你。” “最想要什么……”温软打了个哈欠,还没等想出什么来,困意又浓了,不太清醒的在骁王的怀中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方长霆低头看了眼睡着的温软,长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这恩情,刚开始本王倒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本王似乎越发的觉得沉重了,回金都后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拼来。” **** 来了稷州之后,温软平时就极少出门,这次骁王再次“遇险”,她也就待在这小院子中哪也不去了。 今日小十七偷偷跑来问她,殿下是不是恼了他当时把遇刺的事情告诉了她。 “怎么这么说?”温软问。 宋十七难过的道:“那天从客栈回来之后,我父亲便什么原因都不说,就让我回屋闭门思过去了,昨天才放了出来。” 温软温言的为自家的殿下说好话,“殿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你把消息告诉了我,而恼你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想起了她那把马刀,到底是人生中第一把威风凛凛的武器,还陪着她渡过了两次刺杀,怎么不心疼? 大概心疼和怨气,所以当时在把马刀交给石校尉的时候,石校尉差点没以为这刀是给他自刎用的。 “殿下真的没恼我?” 温软非常肯定的点头:“肯定没恼。” 骁王又不是什么心眼小的人,怎么可能还记得这点小事,况且在客栈的时候都已经和她说过,这事就算是过了。 听到温软这么说,宋十七才呼了一口气,知道骁王不会恼自己,十七兴致一来,便把今日在稷州城中发生的,且有趣的事情告诉了温软。 而这有趣的事情自是那元启的幕僚赵秉,听说到赵秉被人杀了,还被扒了上衣挂在了城楼之上。温软的脸色微微凝重了起来,打发了十七,径自回了房。 骁王一直在“养伤”,所以只能待在屋子中。 此时骁王穿着白色的宽袍半卧在美人榻上看了许久的书,但迟迟未等到去熬药的温软回来,不免频频的看向门口。 许久后,温软才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说是治伤的药,但其实只是养身子的补汤罢了。 见她进来,阖上了手中的书,问:“怎么这般久才回来?” 温软小心翼翼的把补汤端到了美人榻前,从托盘中端出到美人榻的茶几上,回道:“方才十七来寻我,说了会话。” 听到十七的名字,方长霆眉头紧蹙:“那小子又来寻你做什么?” 他明明让宋琅好好管教他这儿子了,省得他每日有事没事来寻温软,但怎么又来了? 听到骁王对十七称呼为那小子,顿时想起自己刚刚口口声声的和十七说骁王没有恼他,温软默了默。 突然的心虚。 把补汤端给骁王,选择忽视这称呼问题,问了另一件事:“刚刚听十七说,叛贼元启的幕僚被人杀了,还挂在了城墙上,是殿下做的?” 骁王接过汤药,微微挑眉看向她,一时不知她问这话的时候,心里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你觉得本王做得过分了?”方长霆忽然想起来,虽然温软的童年过得并不顺畅,但她自小没见过什血腥,唯一一次血腥还是她自己,杀人对她来说是不沾边的。 盯着温软的脸,捧着药碗的手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指关节都泛着淡淡的白色。 谁知温软反而愤愤不平地道:“妾身反而觉得轻了,就这样的杀了他,那当真太便宜了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当众游街,让百姓唾骂,再把他吓个半死,让他感觉一下死亡前恐惧的滋味,然后再杀他!” 温软在断头台前的时候,可是深刻的体会过这种死亡之前恐惧的滋味,那种恐惧定比杀了他,更让他害怕,惊悚。 没想到温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骁王一时怔忪,继而又听她说:“像他这种不仅残害无辜,还jianiyini掳掠,连五十岁的老婆子都不肯放过的畜生,杀他一百次都不嫌够!” “五十岁的老婆子……?”方长霆微微眯眼,有些疑惑。 温软重重的点头,“对!妾身方才听十七说了,赵秉有特殊癖好,就喜欢上了年纪的婆子,也不顾对方年纪多大,看到喜欢的直接就掳回家中逞兽i行,殿下你说他可不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