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傅宝筝眼尖,只望了内室一眼,那颗心怦怦跳得更厉害了,忙顿在门口,挡住碧雪的视线,尽量平静地寻了个借口打发走了碧雪。 碧雪是个聪明人,心知定有猫腻,也笑着转身去了。 傅宝筝见丫鬟全都退下了,才自个挑帘进了内室,没走几步,那一张白净净的小脸蛋啊就红成了天边的晚霞,停在床帐前,连声音都羞涩得不像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 天都还没黑透,就来了,也不怕被丫鬟们瞧见。 只见粉色花帐里,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双手枕在头下躺着,一条腿还不老实,架在另一条腿上,二郎腿的姿势晃啊晃的,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样。 公子听了,抬起一条腿,雪白足尖从里头勾开了花帐,一寸寸拉开,缝隙由小变大,直到傅宝筝立在花帐外的身子尽数出现在他眼前,他才勾唇笑道: “来了好一会了,我算算啊,你若不去瞧那两个丫鬟,应该已经扑在我怀里两刻钟了。” 这便是她从书房放好叶子,第一次走到闺房门口时,他便已经来了。 傅宝筝顿时脸红得更厉害了,不知是因为四表哥已在花帐内等候多时,还是因为臭男人那句“你应该已经扑在我怀里两刻钟了”。 这个四表哥,说话永远不会好好说,总是拐弯抹角占她便宜。 规矩如她,怎么可能主动去扑一个躺着的男人呢,还是一个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哪怕是未婚夫,也是不可能的。 傅宝筝正内心嘀咕时,忽然小腰一阵酥麻发痒,低头看去,惊见四表哥雪白的脚掌勾住她后腰,轻拂了一下。 还不等她领悟四表哥要做什么。 他小脚一个发力,勾得傅宝筝站立不稳,整个人扑了下来,恰好……扑在他怀里。 竟是现场给她演绎了一遍,如何主动扑他。 傅宝筝:…… 哎哟喂,小脸这回真的是臊得红艳欲滴,半点白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 四表哥太过无赖,傅宝筝力气太小,哪里抵挡得过无赖的男人。一番起伏,待花帐终于静静垂落时,她衣襟已经拉至心口上一寸,偏头一看,雪白的肩膀上赫然好几个红印子,朵朵嫣然。 “真好看,像极了皑皑白雪上盛开的红梅。”萧绝松开手,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 傅宝筝双手终于被臭男人放开了,忙不迭地将衣襟拉回正常的位置,转过身去,背朝四表哥。 “你羞什么,再过一个月,比这更过分的还有呢,那你还怎么活。”萧绝侧躺半拢着她,将红唇凑到她雪白的耳边,轻轻笑道。 方才委实算不得过分,只是桎梏住她,啃咬了几下肩膀罢了,旁的,什么都没做呢。 傅宝筝将衣襟扣好后,扭头打了他胸口一拳:“成亲后和成亲前,能一样吗?” 居然拉开她衣裳,这般欺负她,太过分了。 傅宝筝小脸红扑扑,气嘟嘟的,红唇紧咬。可惜了,她不知道她如此模样有多诱人,看得萧绝差点没忍住,又要摁住她一通欺负了。 不过,萧绝到底是忍住了,再欺负一通,万一她哭了,就不好了。距离大婚,也不过才一个多月了,能忍。 萧绝心态一转,一通伏低做小,轻声细语哄了好一阵后,傅宝筝终于不跟他计较了,但花帐内是不敢待的了,她整理好乱了的裙子,起身去西窗下的暖榻上坐着。 萧绝也只得整理好衣袍,跟她一块挪去暖榻上。 然后,就发现傅宝筝不停往茶盏里倒茶,喝了一盏又一盏,一副不打算停的样子。 “你有这般渴?”萧绝挨着她坐,一把扣住她又要去拿茶壶的手。 已经两盏热茶下肚了。 傅宝筝低下头,不大敢看他的脸,渴,自然是不渴的,只是一想到她即将出口的话,便紧张得很,唯有做点什么才能掩盖住心头的紧张。 你道她紧张什么? 竟是半个多月前,在庄子里没能将“她还是清白”的话说出口,眼下邻近婚期了,打算对四表哥和盘托出呢。 然后,她很是后悔,不该提议坐到暖榻上来的,还不如方才两人耳鬓厮磨时闭上眼告知他呢。眼下到了这西窗暖榻上,暧昧气氛一淡,再要她说出清白不清白的话,更是艰难万分,想着要开口就紧张,一颗心突突地跳,这才要借着倒茶、喝茶来掩饰的。 手被四表哥扣住,不能倒茶了,她越发不自在起来。 “你心里有事。”萧绝忽然伸出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她白皙下巴,缓缓抬起,逼得她不得不对上他的双眼。 然后,就见萧绝仔细端详了她一番,道:“你紧张得眼睫毛都扑闪了,莫非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我猜猜啊,是不是下午与太子独处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嗯?” 男人尾音上挑,带着股揶揄的味道。 傅宝筝:……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就算她跟太子独处,也不会做对不起四表哥的事啊。 心内喊冤后,傅宝筝突然心头一亮,明白过来点什么。 难怪四表哥忙得大半个月没时间过来看她,今日,天都还没黑透就急巴巴过来了,难怪方才他死死钳住她,力道不轻地咬了她肩头几口,跟惩罚似的…… 竟是因为她下午单独见了太子。 他醋了! 想明白了这个,傅宝筝忽的“噗嗤”一笑,揶揄地挑眉看向四表哥双眼,笑道:“看不出来啊,某人吃醋的样子,这般幼稚。” 萧绝:…… “幼稚?要不要再回去,尝尝我到底幼稚不幼稚。”萧绝扫了眼床帐,一副再给次机会,保证让她再喊不出“幼稚”话来的神情。 傅宝筝:…… 臭四表哥果然不愧是勾栏院里浸泡大的,什么话都能往那上头去深想一番。 她一把打下他捏住下巴的手,话题转到了太子上头,她倒是没什么好羞涩紧张不自在的了,坐直了身子,好好组织语言将下午她算计太子和傅宝嫣的事,对四表哥和盘托出,一点不带隐瞒的。 萧绝听了,心底的醋意非但没减丝毫,反而越来越酸。 一把搂了小女人,低哑了声音道:“筝儿,兴许你做的全都对,但我不喜欢。” 傅宝筝:…… 萧绝额头抵着她额头,酸意十足道:“你跟太子哪怕只说一句话,我这里都难受。”边说,边拉着她小手挪到了他心口的位置,那颗心,跳得沉闷。 “筝儿,我不是什么大度的男人,在感情上,我小气得很。以前我从不过问你和太子的事,不是我大度,只是我强行压下去了。你都不知道,曾经你羞羞答答跟在太子身边,只对他眉开眼笑时,我心底有多嫉妒,每每夜里想起那画面,都快哭了。” 萧绝说得可怜兮兮的,与平日潇洒万分的他,判若两人。 傅宝筝:…… 听着四表哥这般说,她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四表哥一脸委屈地看着她,一双眸子里是无尽的酸涩之意,傅宝筝忽然有种自己真的做错了事的慌乱感,想也不想,忙扑到四表哥怀里,双手紧紧揽住他,急急巴巴道歉道: “对不起,四表哥,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我以后再不搭理太子了,一句话都不说了,好不好?” “你别难过了,我满心满眼都只有你,你不知道,我跟太子每说一句话,都跟喂了屎一样,恶心得想吐。若不是想着能帮你一把,我才不要搭理他的。” “四表哥,真的,我心中眼中,只有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傅宝筝急急哄着四表哥时,她埋在男人胸膛上,是怎么都看不到此刻听着情话的萧绝,那脸上是如何笑靥如花的。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男人脸庞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委屈的样子? 妥妥的心计得逞的狡诈模样呢。 原来,萧绝只在最初听暗卫来报“傅宝筝单独与太子说了话”时,小小醋了一把,很快就释然了。萧绝心胸宽广啊,哪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对她又是用牙啃,又是逼得她口口声声道歉的。 闯入她香闺做出这么多事儿,不过是太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些表白的情话了。 那些表白的字句,急急从她嘴里溢出来,那滋味,就像将士得胜归来喝下的最后一口烈酒啊,劲道十足,余味无穷。 萧绝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软软的肩头,闻着她发香,闭上眼倾听,真真是说不出的满足。 你瞧,嘴角都翘起了。 这可是,她头一次朝他表白呢,这滋味,太美,得好好儿铭记一生。 ~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萧绝还没享受够心上人的表白,外头忽然响起敲窗声,一个暗卫飞身进来,低头跪在地上,急急禀报道: “主子,皇上紧急召您进宫,接您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晋王府外。” 傅宝筝一惊,这都入夜了,宫门应该已经下钥了吧,庆嘉帝居然紧急召见四表哥? 有话,白日里不说,偏要等到深更半夜才说? 好怪异啊。 突然想到什么,傅宝筝拽住四表哥的手,不让他走:“四表哥,会不会有诈?会不会是太子……” 会不会是太子终于按耐不住了,假借庆嘉帝名义,召四表哥进宫。 要宫变了。 萧绝察觉到傅宝筝小手在抖,拍了拍她后背,安抚道:“你放心,你担忧的事不会在四表哥身上发生。”真要宫变,死的也是太子。 “你乖乖待在府里,最好待在你爹娘身边,哪都不要去。”萧绝交代这些后,又亲吻了一下她红唇,才跳窗离去。 萧绝回到晋王府,坐上宫里来接的马车,缓缓进了那座死过无数人的深宫。 傅宝筝紧张不安地去了爹娘那,脸色有些发白。 第153章 傅宝筝猜错了, 今夜下诏紧急召萧绝入宫的,并非太子,而是庆嘉帝。 庆嘉帝精神头越发不好, 老眼也昏花起来,床头点燃一个硕大的烛台, 上头十来根红烛, 都快亮如白昼了, 庆嘉帝却越来越看不清铺在双腿上的美人像。 画像上带笑的眉眼,她挺翘的鼻子, 她嫣红的小嘴,宸妃的一切,都在目光里逐渐模糊起来。 庆嘉帝越来越视物困难。 再不好好瞅瞅他的绝儿,他怕没有那一天了。 “晋王世子。”殿门外终于响起朱顺的请安声。 庆嘉帝抬头,在他热切盼望的目光下,殿门终于“嘎吱”一声打开, 一道白衣身影缓步进来。 绝儿来了, 绝儿终于来了, 派太监去寻他进宫时,庆嘉帝还怕他故意躲起来不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