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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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的时候还没,沈姑娘只说头晕,想睡一下。但等奴婢把晚膳端上的时候,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这会儿,已经烧昏过去了。 陆宴低头算一算,都烧上一天一夜了。不能再挺着了。 “去端盆热水来。”陆宴道。 闻言,棠月抬头看了看病入膏肓的沈甄,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是。” 今夜的天儿雾沉沉的,透过支摘窗看外头,月色都不免变得朦朦胧胧。就如同某些被遮住的情愫。 须臾之后,棠月端着盆水回来了,她浸了个帕子,对着陆宴道,“世子爷,奴婢来吧。” 陆宴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 棠月将被褥掀开,用手去解沈甄的衣裳。褪下中衣后,就只剩下一个素白色的肚兜。 迎面扑来的一股沁人芬芳,不禁让棠月倒吸了一口气。她伺候过不少人,但却没伺候过这样的天香国色。 她的身子是那样的白,说是欺霜赛雪也不为过。 棠月小心翼翼地用热帕子碰了碰她的手臂,温度舒适,沈甄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这娇声一出,陆宴的嘴角瞬间便平了,他本以为沈甄只对他如此,没成想,她跟谁都是如此。 接下的画面,就不由得有些香艳了。棠月一点一点擦拭她的身子,从玉足开始,由下至上。由于身上还发着热,肌肤也比平时红上了几分。 期间碰着了哪里地方,不免要发出些声音。 站在一旁的陆宴,眸色越来越深,身子僵硬,泛起了一股燥热。 他舔了舔嘴角,嗤笑出声。 行,真行。 睁开眼的时候,比谁都纯,眸色里荡漾的水珠都犹如山间清泉一般,可闭上眼睛,她就不是她了,这股白日里寻不见的娇媚,到底是藏不住了。 这边棠月正要去解沈甄的肚兜,他喉结微动,手臂上的青筋隐隐突起,似是再也忍不住一般,哑着嗓子道:“你出去吧。” 棠月怔住,连忙把帕子再放入热水中,躬身退下。 出去的时候,她吹了好一会儿风,才冷静下来。生平头一次,她居然会觉得女子的身子,竟是那样让人移不开眼,勾魂摄魄一般。 陆宴坐到她身边,狠狠地拧了拧水中的帕子,继而细致地拭了每一处,每一处他不肯让人碰的,她的地方。 也许是力道有些重,沈甄又抗拒地哼唧了一声。 再后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掌,比手里的帕子,都要更热一些,更烫一些。 当他的理智占据上风,替她穿戴好,盖上被的时候,外头的药也煎好了。 他单手拖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去舀药汁,缓缓送入她口中。 可陆宴哪里会伺候人喝药,他一勺接着一勺的喂,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沈甄自然是被呛到了。 连连咳嗽,不一会儿,眼睛跟着慢慢睁开。 恍惚间,她看清了他的脸。 “大人?” 沈甄美眸瞪圆,唤了他一声。 人刚醒的时候,也正是心不设防的时候。 陆宴看着她眼中的抗拒,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半夜匆匆前来是图个什么? 陆宴让她靠在软枕上,然后冷声道:“我走了才一天,你就给自己折腾病了,沈甄。” 这样的语气,不难听出责怪的意味。 然而沈甄刚醒,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假咳了两声。 陆宴把没喝完的药递给她,“自己能喝吗?” 沈甄接过,低声道:“能的。”她一天一夜没吃饭,现又发着烧,身上无甚力气,就连端着勺,都有些颤抖。 看着她心余力绌的模样,陆宴又不禁转起了手上的白玉扳指,片刻后,还是抢过了她手里的药碗。 他舀了一勺,递到了她嘴边上。 四目相对后,沈甄也没推三阻四。 他伸过来一下,她就长一下嘴,配合的也算是默契。 一碗药汁,很快见底。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沈甄刚喝下他喂的药,难免要有所表示,她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多谢大人。”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忙捂住了嘴。 陆宴挑眉看她,“怎么了?” “我怕过病气给大人。”沈甄捂嘴道。 陆宴把她的手拿下来,“无妨。”顿了顿,又继续道:“既喝下药,那就早些歇了吧。” 闻言,沈甄乖乖躺下,她想着,总得养好病才能不给别人添麻烦,索性直接闭上了眼。 陆宴起身熄了一盏烛火。 见她如此,陆宴难得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背脊。 男人的这点柔情,尤其是陆宴的柔情,哪怕稍稍给了点,人都是能感觉到的。沈甄也一样。 她转过身后,并没有睡着,反而是睁开了眼睛。 时间一寸寸地流,陆宴落在她背上的手,与她噗通噗通的心脏,好似渐渐贴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沉声道:“沈甄,早点睡,等明早起来你誊一份书信,我会派人给李夫人送去。” 他口中的李夫人,便是沈甄的长姐,沈姌。 话音甫落,沈甄鼻尖一酸,她突然很想哭,不过一想起他立下的规矩,便又生生忍下。 直到她呼吸渐匀,陆宴侧头看向窗外,沉思良久。 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对她破了例。 或许是因为她和自己的那些错乱的梦境息息相关。 或许是怜她小小年纪做了自己的外室,他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又或许,他只是想让她做个好梦。 他想。 第19章 情分 当沈甄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冬日的阳光照进窗牖,房梁都变得金灿灿的。 她的床前,空无一人。 沈甄抬手揉了揉太阳xue,忽然想起昨夜里那人同自己说的话。立马翻身也下地,连大氅也顾不得穿,推开门,就跑到了外面。 棠月见沈甄穿着中衣跑出来,立马扔下了她手中的竹扫帚,“姑娘,您病还没好利索,可不能穿着这些就出来,万一再再发热,会更严重的。” 沈甄眼眶发红,哑着嗓子道:“陆大人呢?” 棠月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下便以为沈甄情根深中,半刻也不愿意离开世子,于是笑道:“大人一早就去上值了,奴婢先伺候姑娘盥洗吧。” 沈甄又道:“大人没说些什么?” 棠月一愣,“姑娘如何知晓的?世子爷见您睡得熟,特别吩咐了奴婢别吵您。”在棠月眼里,这无疑是世子爷做过最体贴的事了。 “还有吗?”沈甄攥住了拳头。 棠月拍了下手,道:“世子爷还书房给您留了纸,说等您写完了,他晚些回来取。” 这话一落,沈甄忽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记得。 回到屋内,棠月打开妆匣,取出一个黄花梨木所制的梳子,替沈甄绾发,她一边梳,一边回想起着昨日。 思及此,棠月不禁道:“世子爷待姑娘真是极好。” 沈甄看着铜镜中浅笑的棠月,一愣,“为何忽然这样说?” 棠月小声道:“姑娘病重,想必是不记得了,昨夜呀,世子爷可是亲自为姑娘擦拭了身子。” 说完,棠月紧接着又道:“世子爷对姑娘如此好,想必待世子爷成亲后,定会将姑娘接入府中的。” 听了这话,沈甄先是怔住,随即又笑了一下。 她虽称不上多了解他,但也知道,镇国公府的世子爷,靖安长公主的儿子,是不会轻易纳妾的。 他收自己为外室,应该只是他的一时兴起。等他成亲,等他腻了自己,这段不与人知的事,早晚会变成了扔进大海里的石头,再也寻不见踪迹。 她算了算日子,距离父亲的出狱还剩一年多,她只希望,到那个时候,他能看在这段露水姻缘的情分上,放她一马。 至于那八千贯,她这辈子,自然是有多少,便会还多少。 —— 这两日京兆府的后院在修葺,几位参军都在一间屋子里的办案,有人修正案卷,有人伏案撰写呈文。 孙旭跨进门的时候,陆宴正翻阅着案牍。 他用食指敲了敲陆宴的桌案,道:“今日堂上的案子,陆大人方才去听了没?” 陆宴抬头看他,“怎么了?” 闻言,孙旭露出了“如我所料”的表情。 他落座之后,语气不急不缓道:“郑大人今日审的可不是长安的百姓,是刑部侍郎文塬,文侍郎。” 一听这话,陆宴阖上了手上的案牍。 因着同是从四品官员,他上朝的时候倒是见过文塬几次,虽无私交,但也说过话。 陆宴向后靠了靠,拿起了一旁青花海水龙纹的茶盏,抿了一口道:“他来作甚?” “文侍郎和他家大娘子要和离。” 陆宴挑了下眉,不解道:“四品大员和离,不去刑部,来京兆府作甚?”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