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直到晚上,晓霞才算是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后,她看到了亲爱的润叶姐还有那个老人亲切的面孔,当然就是田福军。她看着他们一直笑着。 “晓霞,你醒了。”润叶说着。 她点了点头。 田福军伸出手摸了摸晓霞的额头,把她的发丝缕到一旁。过了一会儿,晓霞才发现少平不在跟前,她忙四处张望着。 “少,少平呢?怎么没见他?” 田福军不知该怎么回复,总不能告诉晓霞少平抛下她一个人回家了吧 “晓霞,你好好休息。少平守在你跟前一下午,也休息去了。明天我带你去找他。”润叶说。 田晓霞没在吭声,下午所发生的现在基本全忘了。她望着田福军的面孔,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其实,这个亲切的老人晓霞一点也没有觉得陌生。从她被从增岗村带回来的那一刻起,这个老人就在晓霞的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丝毫没有一点的排斥感。 “你看起来好眼熟。”她指着田福军说。 “晓霞,你看着我,仔细想想我是谁”田福军激动的说。因为方才女儿的这句话一下子让他唤起了希望,是啊,田福军多么希望晓霞能开口叫自己一声爸或者老田,三年过去了,已经从来没有听过闺女称呼自己的声音了。 “我”晓霞吞吞吐吐的,她陷入了沉思中去。这种似熟非熟的感觉也让她说不出他是谁。按照往常来说,晓霞只要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都会产生剧烈的头痛,但是见到田福军却不一样,有的只是一种温暖和亲切 润叶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涌动的说道,“meimei,他是你爸啊!你的亲爹啊!” 她听后,瞳孔放大,目不转睛的看着田福军。 “爸爸”她小声的自语着方才润叶姐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老人就是父亲,不知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觉得很平常,就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 田福军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他握着女儿的手,自从去年把女儿送到煤矿上去,田福军每个晚上都回想着女儿的身影,想着她那天真而又烂漫的脸蛋。作为父亲,女儿被找到后,不能留在自己身旁,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为了能让她更快的恢复过来,他只能忍受着孤独把女儿送走。有时候想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深沉的爱呢? “晓霞,你看看我,我是你爸爸啊!当初都怪爸爸没看住你,让你被洪水冲走,才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老田泣不成声的哽咽对她说。一行泪水从眼角顺着那张沧桑的脸畔留下 晓霞没有回应,笑了笑,伸出手拭去田福军脸畔上的泪水。没错,虽然自己记忆很模糊,不能回想起太多,但是她很乐意接受这个老者是自己父亲的事实。她真的把他当成了爸爸,尽管本就如此 徐爱云一直站在门外,看着里面躺在床榻上的女儿。晓晨也在母亲旁边。徐爱云内心又何尝不难受呢?女儿离自己近在咫尺,但是自己却不能进去看她,只能大老远的躲着晓霞,唉,这更是一种煎熬。看着老田此时此刻的那种难受,徐爱云方才对他的气愤一下子也没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准备打开门直接进去,当面去给闺女道歉。晓晨一把拉住母亲。 “妈,别进去了吧。你这阵进去只能添乱。” “可是可是她是我生的啊,她是你meimei啊,凭啥我这个当妈的就只能站在一旁。” “妈,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要为meimei想想啊!她去年刚被捞起来,现在还没有什么记忆,而你,当时又那样撮合他和高朗她能不害怕吗?等meimei能记起事以后,你在见她,也行啊!” 儿子这么一说,徐爱云纵然内心有百般难受,最终也只能妥协了!本生女儿就是因为自己昏了过去,这阵总不能在进去伤害女儿了吧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转身向屋内走去,她准备进去好好反思反思,想一想今后该如何和晓霞去相处,去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不过,徐爱云原则上的立场还是不会改变,依旧不会让女儿和少平在一起(这些我们后面再说) 孙少平从田福堂家中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家,他选择到酒铺去用酒灌自己。少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白天发生的事,爱云婶当着那么多人说的那些话,让少平越想越难受。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又深深的被伤害了!是啊,爱云婶说的句句直刺人心,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还是事实,自己就是穷,自己就是煤矿工人,自己就是农民的儿子,晓霞跟着自己就会受苦遭罪这都无可争议,可是自己却离不开晓霞,他爱她,但是他明白,在物质上,在生活上,他给不了晓霞该有的幸福,在煤矿上,只能让她跟着自己遭罪每当少平想到这些,他就感觉心被铁锥狠狠的戳着流血孙少平疯了似的给自己不停灌酒。仔细想想,他和高朗真的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人是的外孙,人是省报的记者,和晓霞可谓是门当户对,而自己什么都不是,在煤矿上就算哪天死在井下都不会被人所记住而他却和市长的女儿多年如一日的深爱着对方少平想想都不可思议! 他不知喝到什么时候,到家门口已是半夜了,手里还拎着一只酒瓶。少平到门口,一边敲着门,一边踢着门。然后晕晕乎乎直接坐在门口,头靠着门。兰香前来开门,打开门以后,二哥直接一顺身子倒在了地上。这把兰香吓了一跳。 只见二哥的脸红的吓人,满身醉汹汹的酒气,手里还握着一个酒瓶,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晓霞”,“晓霞”。 兰香吃惊的看着二哥看了好久,些许后,才反应过来,原来二哥是出去喝酒喝到了现在才回来。 “哥,你醒醒,你咋了?” 酒后的孙少平直接哭出了声来。“香儿,哥心里难受啊!”他哭着说。 天哪,孙兰香一下子被二哥这样的状态给惊住了。他不知道今天二哥到底经历怎样的事,白天还带着晓霞姐好端端的出去找润叶姐,可是晚上回来却是他一人 “二哥,你咋了啊!咋喝成个这?” “哥没咋,哥就是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哥,你很成功,真的!你是不是和晓霞姐闹别扭了?” “我我对不起晓霞啊!我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孙少平哭着说道。紧接着,安锁子和少安都赶过来了。他们俩这阵还没睡,在客厅聊天,结果听到少平的哭声,忙过来看看到底是咋个情况。 “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兰香也急的快哭出了声来。 “少平,你咋喝成个这?晓霞呢?“孙少安问道。 “哥今天,今天爱云嫂说说我配不上晓霞,我是农民家的儿子,我是个穷的掏大碳的,我给不了晓霞幸福我好失败。” “哎呀,少平,爱云婶说就让她说去嘛。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婶儿说的没错啊,我就是给不了晓霞幸福,他跟着我只能遭罪” “可是少平,晓霞姑娘现在到底在哪啊?不会真的就因为这跟你瞥了吧?”安锁子问道。 孙兰香生气的给了锁子一肘子。 “你说啥着呢?晓霞姐怎么可能因为婶儿这几句话就把二哥抛下不管了?“孙兰香生气的对安锁子说。 “那少平,你咋没把她带回来?”安锁子问。 “是啊,我怎么没把晓霞带回来?晓霞,我的晓霞”孙少平一下子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准备出去,是的,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语无伦次失去了意识。然而,刚起身走了没几步,少平就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因为喝酒喝的太多,直接给晕倒了,然后睡了过去。 “唉,这个小子,真是不给人省心。”孙少安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便和安锁子把少平扶进了屋,安顿着他躺了下来,没过多久,孙少平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唉,有时候,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当你陶醉于现有的收获时,却暗藏着很多你未曾想到的顾虑,时时刻刻的就会发生。然而,真正当它们发生的时候,却让你措不及防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人们会因此优柔寡断起来,会选择逃避。走过一遭后,就会更深刻的进行自我救赎与自我认知。能不能坦然面对,将决定你能不能继续的陶醉下去。这就是生活,一个充斥着顾虑与收获的大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