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奶奶，我不想嫁给大表哥了，我想来帝都跟着奶奶您。”知道程锦玥是打定主意不帮她了，大丫索性直接抱上了许奶奶的大腿。 “不想嫁了？当初都劝着你不嫁，你自己非要嫁。这会儿倒是不想嫁了，你去跟你舅舅家说清楚了？已经退亲了？”冷笑一声，许奶奶可不是好说话的。 对大丫，许奶奶就跟对待许大嫂一样，三个字：不喜欢。 “我……”大丫自然是没有退亲的，她也不敢去跟舅舅一家说。就是她娘那里，她都没敢透露丁点的口风，唯恐她娘知道后会强行将她送上花轿。 也所以，大丫才悄悄跑了出来，为的就是躲避许大嫂。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的亲事，自己解决。我会让你四婶给许家村送信，让你爹娘亲自来接你回去。”跟程锦玥的态度一样，许奶奶也没想将大丫留下来。 “我不回去！奶奶，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留在四叔四婶家吧！我要是回去了，会死的。”大丫噗通一声跪在许奶奶的面前，哭了起来。 许奶奶最是不喜欢有人跟她鬼哭狼嚎，也很不喜欢大丫此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顿时就烦了：“哭什么哭？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再敢在老娘面前装可怜，信不信老娘直接给你一顿狠揍？” 许奶奶的威胁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大丫立刻就不敢哭了，可怜巴巴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许奶奶。 “老娘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招，你自己选的亲事，少来找老娘给你收拾烂摊子。你真要不想嫁，跟你自己的亲娘说去！”许奶奶冷哼一声，冲着大丫怒道。 大丫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却是不敢哭出声来。 她不想这样的呀！都是许家的姑娘，为什么三丫和五丫就能跟着四叔四婶享福，换了她却只能被留在许家村吃苦？ 之前大丫也不会想那么多。可当听到她娘在家里咒骂三丫居然好命能当官夫人的那一刻，大丫心底潜藏许久的阴暗嫉妒突然就全面爆发了。 再然后，就有了今日发生的这一幕幕。 “哭什么哭？要哭滚出去哭！”许奶奶不耐烦的瞥了一眼大丫，只差没臭骂大丫在嚎丧了。 许家这么多的姑娘，许奶奶不是每个都特别喜欢，但也不至于此般恶言相向。大丫今日算是打破了许奶奶的记录，挑衅了许奶奶的权威。 大丫连忙拿手背抹自己的眼泪，心下诸多委屈无处诉说，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 程锦玥无奈的在心下轻叹一声，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照理来说，大丫而今的模样是挺可怜的。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至少程锦玥对大丫的耐心早已耗尽，此刻再难生出其他的情绪来。 算了，她还是直接给许家村送去家书，看许大哥和许大嫂准备怎样应对大丫的亲事吧！ 以程锦玥对许大嫂的了解，许大嫂不会轻易罢休的。大丫的事情，还有的耗。 想了想，程锦玥扭头看向了二丫和四丫：“你们俩的亲事，要不要说给四婶听听？” 程锦玥之前有想过，要为二丫和四丫定亲的。就好像对待三丫这般，她很仔细的列了名单。不过还在筛选之中，至今没有定下。 原因很简单。虽然同为许家的侄女，可二丫和四丫跟三丫有着很大的差别。 三丫这些年虽然没有跟着教养嬷嬷学大家闺秀的规矩、抑或琴棋书画的本事，可三丫一手绝佳的绣活便是最大的招牌，也是保底的本事。 而且三丫一直跟着他们从豫州府来到帝都皇城，不管是见识还是整个人的脾气、性子，都很拿得出手。至少左夫人就没有异议，几度考察之后也没有任何的排斥和挑剔。 若是换了二丫和四丫，程锦玥不保证左夫人会这般轻易就接纳，两家的亲事怕也没这么简单能成。 “好啊好啊！”二丫确实很想说给程锦玥听。或者说，她很想烦请程锦玥帮忙她出出主意，考核考核家里为她定下的亲事究竟是好是坏。 四丫也是立刻就点头。两姐妹接着就详细将她们俩为何会定下亲事的经过，尽数说给了程锦玥知道。 让程锦玥意外的是，二丫和四丫的亲事不是许二嫂开的口，而是许二哥定下的。 以许家现下在许家村的名声和地位，二丫和四丫的亲事当然不会从许家村挑。许二哥很仔细的在镇上选了许久后，率先定下了余家。 没错，就是程锦玥当初最爱卖猎物的那个余家，同时也是至今为止许大栓依旧会固定送去猎物换银钱的那个余家。 不过二丫出嫁之后，并不会住在镇上。余家现如今也在往外发展，跟二丫定下亲事的余家五少爷便是余家在豫州府的管事人。 程锦玥对豫州府还是很了解的。说到余家五少爷人在豫州府，程锦玥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这门亲事好。二丫你人在豫州府，没事还能跟你五叔五婶走动走动，互相也能有个照应。而且四婶在豫州府还有两间铺面，跟你通信也方便。你以后想来帝都，只管去找两间铺子的掌柜，他们会帮忙给你找船，送你来帝都。” 程锦玥知道，此次二丫她们三姐妹过来帝都就花费了很大的功夫，一路上都是紧张又忐忑，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下次如若二丫她们是从豫州府过来，程锦玥会给她们提供更加可靠的渠道，也有值得信任的人护着她们一路平安的抵达帝都。 “我爹爹也是这样说的。”有了程锦玥的肯定，二丫也安了心，笑着解释道，“我爹爹说，人往高处走，现下咱们许家在镇上的酒楼生意也就那样了。如若可以，他也想学五叔五婶那般，看看豫州府有没有其他的路子。以后要是四宝有出息，咱们二房也搬到豫州府安家。” “嗯。你们爹爹这话说的没错。要是四宝以后读书，镇上的先生还是少了些，肯定得去豫州府找先生。”程锦玥说到这里，也没遮遮掩掩，就直接跟二丫说道，“三丫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四婶给她陪的嫁妆是一家铺面。你出嫁的话，四婶给你陪嫁一处在豫州府的小院，可好？” “真的呀？”二丫早就知道，她嫁人的话，程锦玥这位四婶肯定会送陪嫁。可一处在豫州府的小院？二丫喜出望外，双眼发亮。 想也知道，豫州府的小院肯定不如帝都皇城的铺子值钱。可二丫不介意，也没有觉得心下不平衡。 在给她说亲的时候，她爹爹跟她说过，她跟三丫是不同的。三丫从小就跟着四叔四婶，以后也不会离开帝都，肯定会嫁的比她好。如若她想，也能嫁来帝都，不过会远离亲爹亲娘，以后遇上什么难处就得自己一个人扛到底。 她爹爹让她自己选，是嫁来帝都，还是留在豫州府。帝都离四叔四婶近，豫州府离她自己的亲爹亲娘近…… 说心里话，二丫犹豫过，也迟疑过。不过最终，她还是选了豫州府。 就像她爹爹说的那样，她不是从小跟着四叔四婶长大的，肯定比不上三丫的本事和能耐。真要嫁来帝都，她肯定会被人嫌弃、被人看笑话。 可要是在豫州府，她离爹娘近是事实，自家四叔的官位又能护着她不受夫家欺负，怎么算都对她更有好处。 最终，在认认真真想了近一个月后，二丫给出了她的回答，随即就顺顺利利的定下了跟余家五少爷的亲事。 在来帝都之前，二丫见过余家五少爷，也跟余家五少爷单独说过话。 余家五少爷告诉她，他能考中秀才都是多亏了她四叔的科举题册，并且他还准备继续考举人。对她四叔，余五少很钦佩，也很敬仰。 二丫看得出来，因为自家四叔的关系，余五少对她很满意，也很看重。 二丫很喜欢余五少，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想着余五少是读书人，她自己却大字不识一个，她就求了她爹爹，想要来帝都跟着四婶学学东西。 不管是规矩也好、礼数也罢，还有管家的本事、读书识字的能耐，二丫都想学。不说学的很精通，但起码得像模像样，不会丢余五少的脸。 二丫的声音很小，但却说的很仔细。在程锦玥面前，她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管有些羞涩，却还是都说了。 眼看着二丫在终于说完之后，如释重负的长长松了口气，程锦玥不由就笑了。 她早就说过，许二哥是许家最有成算的聪明人。这次在许二丫的亲事上，许二哥的考量比她想的要更加周全，再度印证了她对许二哥的看法。 “挺好的。找机会让余家五少爷写几篇文章给你四叔带过来。而今他也算是你四叔的侄女婿了，肯定要好好指点指点他的学问。”如若余五少能考中举人，便算是程锦玥和许明知送给二丫最大的贺礼了。 第222章 一听自家四叔要指点余家五少爷的文章，二丫连连点头，整个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二丫你自己也学学读书和识字。哪怕不是很精通，寻常的家书要知道怎么看、怎么写。”程锦玥之前就跟许大哥他们提过，如若有条件，可以送大丫她们一起学识字。不过目前看来，许家几个姑娘都没学会。 程锦玥倒也没有责怪谁的意思。毕竟三丫和五丫跟着她，也没能学会读书识字。不是她不想给她们请先生，而是三丫和五丫自己不想学。最终，程锦玥就没有勉强她们。 而今程锦玥依然没有逼迫二丫的想法。这个安排和打算她肯定会做，至于二丫到底学不学、又究竟学多少，那就是二丫自己的事情了。 自己的人生要自己走，程锦玥会从旁给二丫提出建议，却不会代替二丫去走，更加不会擅自插手左右二丫的人生。 “啊？我也要学读书识字吗？我怕我学不会。”要是之前程锦玥这样跟二丫说，二丫肯定会直接反对。 她一个姑娘家，学什么识字？而且就算她学了，肯定也学不会的。 可现下不同了。她未来的夫君是跟四叔一样的读书人，她也想跟四婶一样会读书识字。这样她才能跟余五少爷说得上话，而不是愚昧无知的连余五少爷在说什么都听不懂。 不得不说，二丫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的。这一点，她随了许二哥，而不是许二嫂。 “你都还没学，怎么就知道自己学不会？我的意见是，学读书识字只是让你知晓更多的东西，又不是让你去参加科举考试。学不会也没关系，至少要先尝试尝试，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听出二丫话语中的松动，程锦玥直言不讳的说道。 二丫顿了顿，随即认真点点头：“好，我听四婶的。我会好好学读书识字，不让四婶失望。” “嗯，想想一旦你学会了，以后就能自己给爹娘给家书、也能看懂余五少爷的文章。这样的喜悦，是别人没办法帮你感受到的。”拍拍二丫的手，程锦玥说道。 二丫便沉默了下来，仔细想着程锦玥方才跟她讲的这些话。 “四丫你呢？你的亲事是怎么定下来的？”二丫的亲事，程锦玥觉得挺好，没有任何的瑕疵。若是二丫自己能再多提升提升学识和素养，那就更完美了。 “也是爹爹帮我定的。”四丫的性子没有二丫那般强硬。许二哥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来帝都皇城也是如此，她是跟着二丫这个jiejie来的，所有的事情都向二丫看齐。 相比二丫，四丫的亲事要简单许多。许二哥为她定下的夫君不是读书人，而是一位捕头，就在他们镇上的县衙当值。 这位捕头是家里的独子，性子粗狂直爽，算不得多么的大有出息，却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四丫自己很喜欢，许二哥也很满意。 站在程锦玥的立场，这门亲事算是定的不错。见四丫脸上亦是藏不住的娇羞和喜意，程锦玥跟着就笑了：“跟二丫的陪嫁一样，四婶也送四丫一处豫州府的小院吧！” 四丫先是面上一喜，随即又摇了摇头：“我出嫁后应该会住镇上，不需要住豫州府。” “那也要在豫州府买一处小院。以后你们小两口有时间可以去豫州府小住。等到你们的孩子长大，也能去豫州府念书。”对待二丫和四丫，程锦玥是一视同仁的，“而且咱们谁也不能保证，捕头以后就不会有大出息，不是吗？” 程锦玥倒是没打算帮四丫日后的夫君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如若对方真有本事和能耐，自然有机会升迁，这就要看机遇了。 不过程锦玥很清楚，同样是县衙的捕头，如若顶上“许大人侄女婿”的头衔，四丫这位未婚夫婿接下来的道路肯定会走的更加平坦。 意料之中的事情，程锦玥没想过去改变，只等着看对方到底能不能拼出实力来。 “他是有跟我说过，以后想要当武将。不过他只有拳脚功夫，不懂得怎么打仗，估计很难当上武将。”四丫小声说道。 “不懂就学呀！就像你和二丫要学读书识字一样，他也可以学怎样打仗。”没想到这位捕头还有这么大的志向，程锦玥顿时就赞许的点点头，“可以让你们四叔给他找几本有用的兵书，没有人是生下来就会打仗的，肯定要从头慢慢学才行。” “真的可以吗？那四婶帮我跟四叔说说。他比我厉害，会读书、也会识字，就是没考过科举。”一听四叔可以帮忙，四丫着急忙慌就说道。 “挺好的。人各有志，也不是每个读书人都必须参加科举才有出路。像他这样又能文、又善武，真要当了武将肯定很有出息。”听四丫的意思就知道对方的才学并不怎么好，程锦玥却没有放在心上，给出她的真实态度和立场。 四丫听得出来，程锦玥这位四婶没有瞧不上她未婚夫君的意思。也是以，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顷刻间放松，跟着笑了起来。 程锦玥是真心觉得，许二哥这两门亲事都挑的很好。一个女婿是文人，一个女婿是武将，互帮互助，互相扶持，日后如若都能出人头地，无疑是一幅大好的局面。 程锦玥和二丫、四丫说的热闹，坐在一旁的许奶奶也听了一耳朵。 大体来说，许奶奶也是满意的。许二哥这次的事情做得不错，两个闺女的亲事都定的很好。不像老大家的，愣是将大丫给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大丫心里很委屈。 同样都是许家的侄女，三丫的亲事四婶帮忙定，嫁妆也帮忙给，还特意给三丫准备了一家店铺。二丫和四丫的亲事虽然不是四婶帮忙定的，可四婶居然一人一处宅院的送，而且还是豫州府的宅院。大丫光是听着，就觉得很是羡慕。 大丫不明白为何四婶就是不肯拉她一把。明明对于四婶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为什么，四婶就是不愿帮她呢？ “奶奶，我求求你了，你就救救孙女吧！我不想嫁给舅舅家的大表哥，我真的不想……”咬咬牙，大丫跟许奶奶耗上了，可劲儿的磕着头哭喊道。 “你不想？早先大家都劝你的时候，你不是不乐意听吗？你不就是非要嫁给你舅舅家的大表哥？这会儿眼看着婚期近了，你却突然改口了？你这事闹的可有够要脸的，谁搭理你？”许奶奶冷笑一声，根本不打算管许大丫这档子破事。 许大丫的亲事可是许大嫂这个亲娘给定下来的。之前许大丫没反对，由着这门亲事定下来好几年，已然人尽皆知。现下却突然反悔改口说不嫁了？哪怕许奶奶再霸道、再蛮横，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更何况而今的许奶奶可是很在意自己名声的。她家老四是当官的，她可不能坏了老四的名声，让别人看他们老许家的笑话。 许奶奶的语气太过笃定，大丫一阵绝望，“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如此一来，许家就着实热闹了。 直到许明知回来，许大丫的哭哭啼啼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