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李翠莲别过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心说这老头子关键时刻就开始挤猫尿博同情了。她这两天也是让霍大贵寒了心，撵她回娘家丢了自己的脸。两口子活到这把岁数了，什么情啊爱啊的早就没有了。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若说情分到底还是霍鲁跟自己才是一家子呢。 “你看你看，你又哭上了！”狗剩儿好笑道：“我说姐夫，你这哭唧唧的得啥时候分完啊？实在不行，让她们几个老娘们整饭去吧！” “整啥饭整饭？”李翠莲瞪眼睛：“吃吃吃，就知道吃。赶紧把正经事儿办利索了，再说吃饭的事儿！”她心里面盘算着，这寇溪这头的寇德旺、寇德友、罗东、罗元还有霍娇娇加上寇溪这可就是六张嘴呢。他们既然是来给那两口子撑腰的，肯定是要寇溪安排吃饭。家都分了，还怕啥撕破脸的？ 再一算李大奎、狗剩儿、高大奎，自己这头不过三张嘴巴，足足少了一倍呢。这个时候做饭，霍大贵肯定是要自己掏腰包的，那钱花了最后搞不好分家的时候一分为二，怎么算自己都是不划算的。 李翠莲这边算盘打得叮当响，那头寇德旺已然看出来这个亲家母的小心思了。笑眯眯的说道：“不着急的，亲家母！” 他那红扑扑的脸蛋，圆滚滚光溜溜的脑袋，一双小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客客气气的说道：“今天分家也是个大日子，我跟亲家他大舅也难得见一个面。”他回头笑呵呵的问寇溪：“你看，要不上馆子里要几个菜好不好啊？” 寇溪心说这个时候，你争这个面子干啥？这群人吃一顿占一顿的便宜。心里虽然这么想，到底还是给了老爷子的面子。笑着说道：“今天我也不方便下厨，真是怠慢大舅跟二舅了。那就请大舅跟二舅点两个菜吧！” 罗东跟罗元是霍安的亲舅舅，娘亲舅大今日分家铁定是要请罗家来人的。寇德旺如此看重罗家，给足了罗东兄弟二人的面子。对寇溪也越发和气：“不用了，外甥媳妇。家里有啥就吃啥，白菜豆腐也成席，当舅舅的不挑你这个理儿！” 不挑外甥媳妇的理，自然要去挑别人的理。霍大贵立即说道：“哪能让你们出钱，来，一人点一个菜，去馆子里要！” 这边李翠莲吓得一声冷汗出来，那饭馆里的饭菜得多贵啊？吃冤家呢，这是要败家啊。立马站起身来说道：“行了行了，我去收购站那边割点rou，再去供销社买点熟食。” 她眼睛盯着寇溪，见她不起身便道：“老大家的，你跟我一块去！” “这点小事儿还用得着我嘛，心雨就能跑腿了！”寇溪笑眯眯的喊霍心雨：“左右你也没事，出去买点菜溜达溜达？” 李翠莲还指望着寇溪出点血呢，见到霍心雨脸拉的老长恨声说道：“她出去？还嫌不够磕碜人啊？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就猫家里头一辈子吧。” 霍大贵此时又发话了：“你还有完没完啊？” 李翠莲悻悻的说道：“买啥啊，你不跟我说，我知道啊？” “你看看，你们看看！”霍大贵摇了摇头对李大奎以及狗剩儿说道：“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在家里当了大半辈子的家了。还不知道买啥，你一个在家里做饭的问我买啥？” 寇溪在这边笑眯眯道：“买两根血肠，买个猪脸儿，买块上好的五花三层，买点鸡心跟鸭胗，买两条大鲶鱼，再买一斤生花生就行了。” “买这么多啊？啥时候能做完啊？”高丽曼苦着脸道。 “血肠有熟的，回来弄点蒜酱就行了。猪脸买回来煮熟了，切成条再爆炒一下就行了。鸡心用辣椒炒了，鸭胗炖了豆腐。五花三层的大肥rou做了红烧rou，再做个鲶鱼炖茄子就行了。花生米炸了，拌个凉菜！”寇溪数着手指道：“再做个尖椒干豆腐，炖个油豆角。十个菜，六荤四素，有鱼有rou有鸡有鸭的就挺好了。” 说完她笑着看向罗东道：“时间太仓促了，家里就两口锅，一个炖鱼一个炖rou，别的菜来不及做。中午先就这样将就一下，等办完了正事儿，我做东请大舅跟二舅喝酒！” “好好好！”罗东不由得连连点头称赞寇溪：“到底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他冲着寇德旺连连点头：“小丫头就是见过世面啊，落落大方，说话嘎巴溜脆不怕人。行，霍安真有福气啊，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 寇德旺憨厚的笑呵呵，像一尊弥勒佛一样。一旁的寇德友王婆卖瓜一般夸赞寇溪：“这个还真不是我自己夸自己家孩子。我这大侄女，你们就说十里八村的挑不出来第二个。长得白净好看，会来事儿又能干。跟我大嫂当年一模一样！就是城里的大姑娘，我跟你们说都没有我家寇溪这样又稳当又大方还孝顺的。” 寇溪适时的碾压，让李翠莲觉得很没面子。她恨恨的瞪了一眼高丽曼，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递给她：“听见没有，你大嫂菜都点了，赶紧去买去吧！” 高丽曼惨白着一张脸，后悔的恨不得把舌头都咬断了。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娘家大哥，发现高大奎也是一脸的不自在。 他们兄妹二人今天就是完全的被人无视了，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做什么决定，人家压根就不带着他。高大奎现在哪里想吃什么饭，就想抬屁股走人，不受这窝囊气。 他看着一旁李翠莲的娘家兄弟，心说咱们是一伙儿的人，你们两个不替我说说话，争争面儿？ 无奈的时候，李大奎兄弟二人也是憋的一股子火。眼见寇家跟罗家一唱一和的埋汰李翠莲，偏偏自己又没脑子找到什么话反驳。 狗剩儿只能翻来覆去的说：“谁让咱们没啥本事呢，就这家庭就这出身，能咋整？” 李翠莲暗恨自己弟弟不会说话，阴阳怪气道：“啥出身啊？不都是劳动人民出身？再好能有多好，再厉害能有多厉害？早点生个儿子出来，才是正经事儿！”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下蛋 李翠莲这话就有些诛心了，尤其在这么多亲戚面前说。 寇德旺笑容一敛，脸色大变。罗东皱着眉斜看了一眼李翠莲，随后瞪着霍大贵，用眼神质问他。 霍娇娇立即替寇溪说话：“她们才在一起多长时间，你当跟你们一样呢？” “得了吧！”高丽曼找到了可以力压寇溪一头的机会，像是找到了法宝一样。满脸的神气：“她都去部队探亲两个月了，肚子还没有个动静，别是个不能下蛋的吧！” “噗！”寇溪端着茶杯，噗嗤笑了出来。她左手端着做工极为平常的紫砂茶杯，小口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父亲跟叔叔，冲着二人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不要做声。 她回头看着高丽曼好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会下蛋喽？” “你！”高丽曼语气一窒，不服气道：“你少咬字眼吧，不能生就是不能生。你这都结婚一年了，跟大哥呆了多长时间呢，生不了就是生不了。” “所以呢？我家男人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寇溪好笑的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风轻云淡道：“我男人都不嫌弃我，你着急个什么劲儿？他还希望我们俩多过两年的小日子呢！哪怕我真的不能生，他也乐意跟我过一辈子。他乐意，你说有招没！” 高丽曼咬着牙不服气：“你就这么说吧，到时候生不出来，肯定把你休了！” “如果当年你不是未婚先孕，霍家又怎么会把你娶回来！”寇溪淡淡的瞥了一眼高丽曼：“也是！毕竟作为一个生育机器，不怀孕怎么证明自己能下蛋呢？” 高丽曼一张脸臊的通红，指着寇溪眼泪都飚出来：“你，你胡说！” “我没胡说啊！”寇溪挑眉：“这个事儿大家都知道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霍鲁也为你负责了对吧。” 她回头看着寇德旺道：“这次我去探亲，跟霍安还说起生孩子这件事儿呢。霍安也犯愁呢，毕竟那边教育资源跟不上，房子一时半会也下不来。要是真的生了孩子，以后上学可就不方便了。毕竟农村教育更落后！” “上不上学的能咋地，霍安没念过书不也混的挺好！”罗东帮腔道，他虽然站在寇溪这边，但也担心这两口子生孩子的问题。 “话是那么说！”寇溪抿嘴一笑：“他当兵这么多年吃过了多少苦才爬到这个位置上。那些上军校的学员兵，一毕业干一年就是个排长。他们单位里有一个少校级别的军官，比霍安还小三岁呢。人家可是正了八经的硕士出身，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听见寇溪说这些部队里的秘闻，大家都很兴奋。尤其是罗东，诧异的问道：“真的呀？才二十多岁就当了少校了？那可真厉害！” “厉害的是，这个人家里没啥背景，他父母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所以有这个例子，霍安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多读书。读书能够改变命运嘛！”这个年代大学生还是个香饽饽，毕业之后包分配享受国家最好的待遇。即便寇溪不这样说，大家也都清楚，普通人想要跳出农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考大学。 “说多了说多了！”霍娇娇摆摆手：“说分家，怎么又说道这上头去了。爸，你咋想的？” 这一回霍娇娇是铁了心跟自己老爹对着干，虽然她不知道老爷子手里有多少钱。 “哎！”霍大贵眼泪又要流出来，可是他刚哭完，眼睛火辣辣的啥也没有。无奈下擦了擦眼睛道：“你说这事儿多磕碜，多让我心里难受啊。我人还没死呢，就要两个儿子分家了。” “这不正常么！”罗东撇撇嘴：“家里孩子多的，不都是结婚了就分出去？还能十来口人住在一个院儿？你这有条件，早点分出去，早点省心！” “爸，其实分家了也没啥的。霍安一年回来一次，我们再去看你们不也一样么。就是不在一块住了而已，也没啥大不了的！”寇溪抿嘴笑：“你是怕我们不养老么？你放心吧！” 她看向罗东：“这个老房子肯定是要给我们的，我也不多要钱，原来你给我们的钱交给我就行了。啥家产不家产的，我也不要那么多。老爷子给啥我就留啥！” 寇溪笑眯眯的看着霍大贵：“我也知道家里头没有多少钱，大头都给了霍鲁买车。我也不挑那个理儿，我也不是占便宜的人。你就看着办吧！” 事已至此，霍大贵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认命的说道：“老房子给你们，我去买个大点的，让霍鲁住。” 李翠莲一脸欣喜，虽有又担忧道：“家里没有那些钱啊！”她皱着眉忍不住说道：“要不打个欠条吧，以后有钱了再把他大舅的钱给了。” “不用！”霍大贵有气无力道：“我就是出去抬钱也不能动那笔钱！” “那不是还有车呢么！”寇溪看着霍大贵：“霍鲁整天开出去耍，也不见他往回家挣一笔钱。那车干脆卖了算了！” “那不行，那车得来回拉货送货呢！”李翠莲瞪着眼睛，威胁寇溪：“虽说分家了，但是你可不能背后捅一刀子啊。你还想让那些供销社断了咱家的财路？我告诉你，你可别干着缺德事儿！” “哦，我们家给你们找财路，你们就这样回报我们？要钱不给，老房子一套，咋地，上天啊？”寇德友拍着桌子站起来：“我看你们心术不正，不想好好的分家呗？” 李翠莲梗着脖子：“我那么说了么？我说不给了么？不是你们说要老房子的么？分家把公婆分出去了，你们还委屈？没听说这么受屈的儿媳妇了，你们家闺女多厉害啊！” “就是！”高丽曼一脸委屈：“当初给你们家的彩礼还比我多呢？一碗水端平，必须把彩礼给我补了，不然我也不干！” 寇溪就知道，高丽曼必须得来这么一出。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寇德旺一拍手笑眯眯：“哎呀，血肠都灌回来了？” 众人看向拎着一大堆东西的霍心雨，她一脑门的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院子里。 “还不滚屋里去，站在那干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李翠莲迁怒的骂着女儿！ 第二百九十七章 旺房 “去做饭去吧！”霍大贵冲着李翠莲厚道：“别在这候着了，子午卯酉的也说不出来啥，干活去吧！” 霍鲁一直在旁边禁声观察情况，他现在心里也有了底，这个家咋分。基本上就是老爷子在哭穷，能给老大少一点是一点。而且话里话外的透露着，似乎将罗家的钱挪用买车了。这一点，他是一百个不信的。老头的性子，肯定要留点过河钱的，这么说话无非就是哭穷罢了。 他们一家子带着老两口买新房子去住，寇溪守着这个老房子，也算是把家给分了。带着老两口他是不怕的，毕竟老爹有做挂面的手艺将来兴许开个挂面厂，老太太身子骨硬能给看孩子cao持家务。就算有个霍心雨吧，现在她也是不念书的人了，过两年就能嫁人了。 霍鲁心里有了盘算，整个人都松快下来。难得好脾气的对高丽曼说话：“你去，帮着做饭去吧！” 自打霍天凤去世之后，霍鲁就没有搭理过高丽曼。高丽曼日日都受着冷暴力，每天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天霍鲁把她踹了。这会儿听见霍鲁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心情飞扬起来，也忘了补彩礼的事儿，乐呵呵的应了往屋里去。 “都是媳妇儿，咋地就有人看着啊？”高大奎脸色不悦，被这几个人挤兑了半天他也正是一肚子火呢。看见自己的meimei去做饭，寇溪大模大样的坐在那，凭啥呀？ “对，闺女，你过去帮忙做饭去吧！”寇德旺笑着拍拍闺女的胳膊：“放心吧，有我呢！” 整个桌上就剩下一群老爷们还有坐在一旁竖着耳朵的霍娇娇，大家这会可算是走入正题了。 “房子呢，既然寇溪想要那就给！”霍大贵颇有些舍不得：“但是吧，得这么说，这房产证能放在她手里，不能改成她的名儿。等到霍安回来，再改成他的。” 寇德旺连连点头：“这没说的，这是对的。这个你写个字据，说明这老房子给了他们就行了。” 坐在后面的霍娇娇心里松了一口气，来之前她在家里头也跟自己的丈夫商量了一番。她也是怕寇溪把家里的房子骗到她自己手里，把霍家耍着玩。 “钱呢，我一会儿就给。”霍大贵露出一丝苦笑来：“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本来有点钱都砸在三轮子上了。要说卖了三轮子买房子也不合适，我确实一分闲钱也不能给了！” “没关系！”寇德旺摆摆手：“当年结婚的时候，我也是看上霍安这个孩子。要说冲着亲家的条件，我肯定不能让孩子嫁过来。孩子结婚理该给一个房子的，新旧在我这没啥。现在孩子说要旧房子，那就要这个旧房子。钱啥的，差不多我都能做主！” “那我就给你们写个字据，这个房子给老大。然后我买了新房子收拾完了，领他们搬过去！”霍大贵无力回天，也只能顺应着人家的想法。 “那新房子写谁的名字啊？”狗剩儿眼珠子转了一下：“你这新房子写你名字，以后你死了再打官司咋整？” “直接写上我的呗！”霍鲁大言不惭地说道：“反正是给我的！” “哼，给你？给你没两天就得给我输出去！”霍大贵哼道：“新房子买完了，我也写个字据，以后死了这房子归老二。活着的时候我做主，死了之后他爱咋折腾咋折腾！” 既然准备买房子，就不能口说无凭。早在之前寇溪已经物色了一个好的地方，那个地段交通发达院子开阔。居住的房子跟面条厂分割开来，而且面条厂的那一间还是个门面。 谈妥之后，寇德旺便去找收购站程站长。程站长在红旗镇地位很高，他为人仗义豪爽好结交朋友，加上做的一手的好账，很受人尊重。 由程站长牵线很快就将那家寇溪看好的房子的主人喊了过来。 “我家的房子呢，一共是正房五间的！”那房主姓董：“正好是东西两个屋，够你跟你儿子住了。西边靠大道有三间，你收拾收拾能当个门市用。你家不是卖面条的么，我看那个正好让你们干买卖！” 来之前的路上，寇德旺假装跟程站长聊天，实际上已经将房主的房子优势如何说了出来。 这房主也不是个傻子，到了霍家便开始夸夸其谈起来。 “你看啊，我家西厢房旁边就是个大铁门。你干买卖能从正屋进，平时自己家走就从大门进院子。我家大菜地老大了，猪圈啥的都收拾的老板正了！”那姓董的房主拍着胸脯：“一会儿你们跟我去看看，我家的房盖都是去年秋天新加的。房顶铺的都是沥青啊，花了我七八百块钱呢！” 霍大贵吧嗒吧嗒抽着烟，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那么好，你干啥卖啊？” “哎呀，这不是因为没有钱么！”姓董的房主嘿嘿一笑：“我有三个儿子，老二呢去当兵了也不能回来了，老三呢出去学手艺。那师傅挺相中他就把闺女说给他当媳妇了。这结完婚之后，把他安排进厂子里上班去了。” 他得意洋洋：“你说我两个儿子都是城市户口了，我家老大也不能在农村种地啊。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我家老大现在成了铁路的临时工了。我们准备卖了房子，在街边儿买个平房。那边离街里偏，种点地养两头羊，我儿子有班上，将来我孙子还能在市里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