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
331受过的苦 在座的几人觉得苏芷梦这番话说的也有道理，生而为人，都是有父母生养，不管怎么说，秦筱筱在提到她父母时的态度都委实太过冷漠了。 秦筱筱等的就是苏芷梦这句话，如果她自己在那诉说，反而会让人有一种假的感觉，但是现在被苏芷梦一刺激，她再说的话，就更让人同情了。 “是，我承认苏同学你说的没错！父母生养我们，确实辛苦，可是我的父母，除了生我，并没有养我！在我的成长过程中，除了无休止的打骂就是不停的干活，几岁的时候就被赶出家门，要不是有奶奶收留我，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秦筱筱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冷冷地看着有些无措的苏芷梦，继续说道：“如果是苏同学你，从小到大，没有吃没有穿，只能看着弟弟meimei吃好喝好，小小年纪要干大人的活，对了，我八岁就跟着大人们下地挣工分，每天在地里被蚊子咬，蚂蟥叮，一天下来，干的活不比大人少，却只能挣大人的一半工分都没有，年底了才能紧巴巴分一点粮食，都是要和奶。省着吃，荒年时没有菜，都只能挖野菜。那时候，我的父母有吃有喝，却从不管我死活，如果苏同学你是我，你是不是还要说，这天下没有不对的父母？” 苏红刚是真的没想到秦筱筱曾经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此时从她口中听来，她的语气是冷漠的，但是他却感觉到心如刀割。 苏芷梦也没想到，秦筱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先是高兴，张翠花在从前果然对秦筱筱不好，让她过那样的日子，接着又庆幸，幸亏自己不在秦家沟，以她几次见到张翠花，对张翠花的印象，她不难看出张翠花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妇女，而且特别刻薄势力，如果她没有被和秦筱筱换过来，那么秦筱筱所遭受的一切就都要由她来经历了。 但是苏芷梦却对秦筱筱没有任何感激之情，甚至心里还在怨怪张翠花没有将秦筱筱折磨的再狠一些，这样秦筱筱就不会有今天，竟然还能翻身！ “这个，你这父母确实做的过分了！”苏芷梦不喜欢食堂的菜，觉得都是大锅炒出来的，不够精致，她动了几筷子，就不想吃了，这时候又假惺惺拿着筷子，装模作样在饭碗里拨了几下，才虚伪地笑道：“但是咱们做人子女的，还是得有一颗感恩之心对吧，父母做的再不对，那也改不了生养我们的事实，怀胎十月何其辛苦，就算他们对你不好，你也不能在这边咒他们死啊！要知道，百善孝为先！” 说完这话，苏芷梦还特地看了在座的三个大人，林芬mama，还有苏红刚都是有子女的人，他们对这种话应该比较敏感。 林芬mama确实拧了眉头，脸上也露出不赞同，苏红刚却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筱筱就知道苏芷梦肯定会使坏，她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苏同学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诅咒他们死了？我只是说我当他们死了而已！” 苏芷梦哼了一声，“那不是一样的意思？” 秦筱筱放下筷子，笑的一脸风轻云淡，“如果苏同学你的父母要将你卖给一个死了老婆，年纪都能做你爸的人做续弦，我猜，以苏同学这么孝顺的性子，肯定会欢呼着同意，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赶紧嫁过去吧！” “噗！”林芬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然后大声赞同秦筱筱的话，“苏同学不是口口声声百善孝为先吗？那她肯定会对父母的命令言听计从，不会让父母为难的！” “这，这天下还有这样的父母？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想要卖女儿？”林家珍闻言都不敢相信。 “这，这样的父母也配叫父母？”林mama也是一脸震惊，“这要多落后多愚昧，才会跟从前封建社会一样，把女儿当赚钱的工具？” “我听着，秦筱筱你这爸妈怎么像是在作践你啊！”一直没说话的郑丹丹这时突然拧着眉头插了一句话。 郑丹丹一开口，王进和童博生也跟着点头，附和道：“对啊，秦同学这么优秀，你父母不以你为骄傲就算了，竟然还这么糟践你，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啊？秦同学，你有没有怀疑过那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我觉得但凡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父母都舍不得这么作践的！” 秦筱筱闻言，嘴角勾了勾，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用回答，就已经看到苏芷梦在那紧张了，也是苏红刚今天一直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然要是他发现苏芷梦只要一提到秦筱筱的父母就这么紧张，不知道会不会多想。 “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的那些事在我们当地是人尽皆知的，当初我和他们脱离关系也是登了报的，但凡我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亲情，我也不会做的如此决绝。这些本是我心底里最大的痛处，要不是苏同学提起，今天我也不会说这些，所以，还请几位帮我保守秘密，毕竟，唉……” 说到最后，秦筱筱故意叹了口气，做出一副黯然的样子。 “登报？你和他们登报脱离了关系？”苏芷梦满脸震惊，声音都变了调，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好不容易才憋住了，心里更加气恼，她简直想砍死张翠花那个蠢货，这么大的事，竟然都瞒着她！ “放心吧，筱筱，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林芬第一个表示。 “我也不会说的！”郑丹丹其实家境也不好，父母是务农的，她从小的日子过的也苦，也跟着大人去挣过工分，所以特别能理解秦筱筱的话，而且一对比，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母虽然不富裕，却对她很好，让她有时间精力学习，才考上了大学，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再看秦筱筱，如果她没有说假话，那她真的太苦了。 “秦同学，我们也不会说出去的！”童博生和王进都拍着胸脯保证。 苏红刚眼眶都红了，几乎是强忍着心里压抑的痛苦，才勉强说话，“放心吧，你以前受的苦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受了！” 332愧疚吗 苏芷梦本来还想假惺惺跟着说几句话安慰秦筱筱的，这时听到苏红刚的话，直觉不对劲，但是在这里她又不好问苏红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暗暗掐紧了手掌心，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林家珍也觉得苏红刚的语气很怪，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苏红刚是不是看上这个漂亮小姑娘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这姑娘和苏芷梦一般年纪，都是能做苏红刚女儿的人，苏红刚平时也不是个好色的人，应该不至于第一眼看到这姑娘就迷恋上了。 可是，除了这个，又还有什么能解释苏红刚对这个叫秦筱筱的姑娘过分关注的原因呢？ 这个话题结束后，几人都没再说话，饭桌上的气氛比较沉重，但随即就被林芬的惊呼打断了。 “哇的天哪，筱筱你这也太能吃了吧？这都第五碗饭了！” 王进和童博生也都有些傻眼，他们是男生，饭量大一些，一次吃个五两六两的不稀奇，但是秦筱筱是姑娘，看着也很苗条，怎么她吃的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多？ “不好意思啊，我平时运动量大，所以吃的比较多！”秦筱筱见几人都张大嘴看着她，她也有点脸红。 她以前饭量并不大的，但是最近半年可能是跟着谈九通修习国术有了成效，就特别能吃，谈九通说这是个正常现象，她也就没在意，反正她每顿饭吃那么多，也没见胖，说明她的身体全给消化掉了。 苏红刚听着秦筱筱的话，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从小吃不饱，所以才这么能吃，心里不由更加发酸了。 “秦同学，你这么个吃法，会让人感觉你是个饭桶的！”苏芷梦才不会放过讽刺秦筱筱的机会，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一脸单纯，还掩着嘴笑，就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童言童语。 “有句老话叫，能吃是福！”秦筱筱笑了笑，又故意上下打量了下苏芷梦，才说道：“我就觉得苏同学太瘦了，平时可要多吃点，不然等到起风了，我们就要到处找你了！” “为什么起风了就要到处找？”王进没听出来秦筱筱话里的意思，还傻愣愣问了一句。 “因为苏同学被风刮走了呀！”林芬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哎呀，苏同学你家里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还这么瘦啊，在我们老家，像你这么瘦的，会被人歧视的！” “为什么瘦子会被歧视？”王进又好奇地问道。 “因为太瘦的话，就是代表家里没粮食，那就说明这家人懒，不然怎么没吃的呢，不就被人歧视了？”林芬摊手，她本来就长着张娃娃脸，戴着眼镜，看着比苏芷梦还要清纯无害，做出这么一张无辜的样子，还真让人有气都发不出来。 秦筱筱忍不住抿起嘴角，尤其是当她瞥见苏芷梦被气的脸都紫了的时候，更是觉得这林芬真是个妙人，竟然和她这么配合的。 “哈哈……”王进和童博生都跟着笑了起来，就连郑丹丹都嘴角上扬。 “你们！你们吃着我爸爸请的饭，却来这样埋汰我，好意思吗？”苏芷梦气的肩膀都在抖，愤怒地瞪着秦筱筱。 秦筱筱还没说话，就听林芬已经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们可没埋汰你，明明是苏同学你一直在针对秦筱筱！再说了，这顿饭又不是我们非要来吃的，是你爸爸为了帮你搞好同学关系才请我们吃的，何况，请客的是你爸爸，又不是你，你问我们好不好意思，嗯，确实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们还是不吃了吧，筱筱你觉得呢？” “嗯，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秦筱筱吃了几碗饭，但是这食堂的饭肯定不能和她灵泉空间的比，她吃不吃都无所谓。 其实秦筱筱灵泉空间里可是储存着大量的食物，她想什么时候吃都行，今天之所以在这吃那么多饭，也是故意表现给苏红刚看的。 秦筱筱虽然不想认苏家，对苏红刚也没感情，但是她刚刚有观察到苏红刚看她的眼神中透着愧疚，这说明苏红刚不但早知道孩子抱错了，可能心里也曾经纠结过要不要把自己的孩子接回来，但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做，所以如今看到她才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情。 秦筱筱说那些话，吃那么多饭，就是为了让苏红刚知道她曾经受过多少苦，看看他会不会更加愧疚。 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他神色上肯定会有所表露，然后，苏芷梦那个小肚鸡肠，认为苏家的一切，包括苏红刚的父爱都只属于她一个的蠢货，就会嫉妒和愤怒，一旦嫉妒和愤怒了，她就不能冷静，势必会做出让人怀疑的事，秦筱筱倒要看看，苏芷梦没了利用价值，苏家还会不会抬举她做这个苏家小姐。 苏芷梦不痛快了，秦筱筱就痛快了！ 这么说完，秦筱筱和林芬果真就放下碗筷，站起来要走，郑丹丹还有童博生王进自然也不会再坐在这，他们着实觉得苏芷梦这个人不好相处，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派头，也不瞧瞧这都什么年代了！ 要是放在早几十年，就把她抓出去当地主老财给批斗游街，再早几年，赶上那十年，更是不会有她好日子过，不就吃顿饭吗？搞得好像欠了她好大的人情一样。 苏红刚眼看秦筱筱要走，急忙站起来想要挽留，“小——秦同学，你们，你们还没吃完呢，别忙着走啊！” 秦筱筱客气地笑了笑，“苏同学的爸爸，今天感谢您的招待，不过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我既然都凭着自己实力考到上京大学来了，我也不想再提从前的事，但是苏同学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着我，我曾经过的有多卑微，还暗示我就算被父母那样对待也不能反抗，我现在反抗了，还说了他们不好，就是我的错！不好意思，我脾气不好，我怕再听见一句不好的话，我会控制不住打人的！今天就这样吧！” 说罢，秦筱筱扭头就走。 “筱筱，等等我！”林芬连忙拉着林mama追了上去。 郑丹丹和童博生三人也礼貌地朝苏红刚和林家珍点头道谢，追着秦筱筱出去了。 333似曾相识 苏红刚也想去追秦筱筱，胳膊却被苏芷梦抓住了，一回头，就看到苏芷梦那细眉细眼的，扁着嘴要哭的样子，满脸幽怨地看着他。 “爸爸，你为什么要对秦筱筱那么好？我才是你的女儿！”苏芷梦心里有些惶恐，面上却不敢表露，还故意用这种撒娇嫉妒的语气跟苏红刚说话。 林家珍皱着眉头，看向苏红刚的眼神也是含着疑惑，她觉得苏红刚今天的表现太奇怪了。 苏红刚原本心急如焚，他很想再去接近秦筱筱，然而当他看到苏芷梦那委屈的模样，又立刻心软了。 “小梦，你瞎想什么呢？你当然是我的女儿！”苏红刚想起父亲跟他交代的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却止住了步伐，没有再去追秦筱筱，而是按住了苏芷梦的手，温柔地安抚她，“你心脏不好，不能生气，坐下吧！” “可是爸爸，你今天真的好奇怪！”苏芷梦见苏红刚这么说，心放下了一大半，但她还是想要确定一下，苏红刚为什么会对秦筱筱这么好。 “奇怪？哪里有奇怪？”苏红刚却是不想说这个话题。 “红刚，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姓秦的姑娘？”林家珍这时候也发问了。 苏芷梦紧张地盯着苏红刚的脸，苏红刚却是低着头，几缕头发垂着，挡住了他的眼睛，让苏芷梦看不到他在想什么，随即就见苏红刚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她？” “那你为什么要请她吃饭，还对她这么照顾？一直就在看着她！”苏芷梦气呼呼地说道。 “因为她长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苏红刚随口解释了一句，他现在并不想和苏芷梦多说，秦筱筱来到上京的事，他必须回去和父亲商议，看父亲那边怎么决定，苏红刚觉得，如果父亲知道那个孩子这么优秀，肯定会很乐意认回她的！ 苏芷梦闻言，不但没打消疑虑，反而更加怀疑了，秦筱筱长的像苏红刚的故人？哪个故人？看苏红刚的样子，似乎对那个故人很怀念啊。 苏芷梦下意识去看林家珍，却见她也一脸困惑，心里不由更加鄙视林家珍了，这个女人对苏红刚简直就是爱的死去活来，但是苏红刚对她却好像并没有多少感情，两个人平时的感觉就是相敬如宾，好像革命夫妻一般，在一起只谈理想，没有感情。 “小梦，你今晚第一天上大学，就在宿舍里住一晚上适应一下吧？”苏红刚突然开口说道。 “啊？爸爸，我不要住宿舍，那里太小了，还有那么多人，我要和爸爸mama回家！”苏芷梦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拽着苏红刚的手就撒娇。 苏红刚却像是坚定了主意，非常罕见地拒绝了苏芷梦，“不行！你刚刚说话已经得罪了你同寝室的同学，你这样怎么适应大学生活，你一会回去向她们道歉，今晚就在宿舍住着！我和你mama有事，先回家了！” 说罢，苏红刚便起身，拂开了苏芷梦的手，态度十分强硬。 苏芷梦咬着牙，气的都要哭出来了，“爸爸，你为什么老是向着外面的人？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我去道歉！” 苏红刚拧眉不悦道：“还说你没错？小梦，你现在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就是你一直针对秦同学，还老说让人不高兴的话，现在还不承认？” 苏芷梦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满脸都是委屈的样子，心里却是无比惶恐，为什么苏红刚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秦筱筱真的只是和苏红刚的故人长的像吗？还是说苏红刚已经知道了什么？ “哎，红刚，你干什么吼小梦！”林家珍虽说不喜欢苏芷梦，但她平时扮演的也是慈母角色，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出来调解的，“小梦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那个叫秦筱筱的姑娘不也说了小梦，道歉就算了吧！” 苏红刚沉着脸，一声不吭，眉头拧的死紧，让林家珍都觉得有些陌生。 “总之，你今晚必须住校！”苏红刚看着苏芷梦，再一想到刚刚秦筱筱说的她曾经受过的苦，还有她的养父母竟然想要将她卖给老男人做填房的事，他不由自主的看苏芷梦就不顺眼起来。 那对畜生都不如的夫妻就是苏芷梦的亲生父母，虽然苏红刚不清楚当初到底是张翠花有意还是无意抱错了孩子，这一刻，他都无法再将苏芷梦当做自己的孩子那样来对待。 说罢，苏红刚拿出粮票菜票和钱，付了帐，也不等林家珍，转身就走。 林家珍急着去追苏红刚想要问清楚情况，却见苏芷梦哭的在这抽噎，只能留下来耐着性子安抚苏芷梦。 另一边，秦筱筱吃完饭，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和林芬她们打了招呼，准备出去，她是要去自己的小小粥铺看看。 然而她刚下二楼，就看到一楼靠近楼梯口处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吃饭。 秦筱筱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眼就注意到老人，只见他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短袖衬衫，肩膀那里还打着补丁，军绿色的裤子，容易磨损的膝盖处也有补丁，看穿着，老人像是食堂的职工，但是气质又不像，他虽然用一个磕了露出瓷的大瓷缸在吃饭，吃的也很慢，但是并没有任何饭菜洒出来，无端的还给人一种非常优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