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另一边，疯子回到屋子，却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桌前，拿起笔开始写信。 不过，才写了一行字，他就放下笔，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什么问题。 秦筱筱和秦小兰的谈话，疯子是全都听见了的，他还因为秦小兰告诉秦筱筱，他喜欢秦筱筱而心花怒放，觉得那个叫秦小兰的女人似乎也没那么蠢。 但是疯子又对秦筱筱的回答感到失望，这丫头，怎么就死活不开窍呢！ 但是，让疯子此时坐在这里沉思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之前就觉得秦筱筱千方百计想要阻拦秦小兰嫁给胡三宝很是奇怪，就好像秦筱筱早就知道秦小兰嫁过去会遭受苦难一般。 虽说胡家的家庭条件确实太差，但是他不觉得秦筱筱是简单只看条件那么肤浅的人。 秦筱筱那过分紧张的态度让疯子怀疑秦筱筱早就知道了秦小兰的悲惨命运，所以才会那么紧张，那么想要改变秦小兰的命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秦筱筱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秦小兰的命运？她又不是神，或者会预言的能力。 哎，想不通！ 疯子揉了揉头发，将这个问题放到一边不想了，他觉得秦筱筱应该还有秘密没有告诉他，不过，她不说，他也不会问，他只要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保护她就行了。 就是——哎，时间不多了啊！ 疯子很是惆怅，拿起笔又开始写信。 …… 秦筱筱心里有事，又担心秦小兰，即使躺下了，也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但是也睡的不踏实，醒来时一看，也才七点出头。 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起来了，不管刮风下雪，她都会和疯子还有两个师兄一起晨跑，回来后洗漱加吃早饭，跟师父打一套拳，八点开始复习功课。 今天她起的太迟，作息完全被打乱，她便干脆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直接走到前面卫生所，打算陪秦小兰。 秦小兰依然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察觉到有人进来，秦小兰那浑浊的眼珠子才跟着动了动，转了一下，看向秦筱筱。 “小兰姐，你好些了吗？”秦筱筱走过去。 “嗯，好多了。”秦小兰一看到秦筱筱，脸上才有了些笑容。 “你还没吃早饭吧？呐，这有两个茶叶蛋，我还给你盛了稀饭。”秦筱筱拿出一个饭盒，又拿出两个茶叶蛋递给秦小兰，让她把茶叶蛋拿在手上吃。 “早上那个大哥给我吃过了。”秦小兰虽然嘴上说着吃过了，但看着秦筱筱拿出的茶叶蛋，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眼底流露出渴盼。 “那再吃点！这个茶叶蛋是我煮的，我跟师父学了医术后，还加了药材进去，对身体好！”秦筱筱看出秦小兰其实是想吃的，这可怜的女人一生都过的悲苦，对自己非常克制，胆小懦弱，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看到秦小兰，秦筱筱就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忍不住就想要帮秦小兰改变命运。 只是，秦筱筱对秦小兰的屡次出手相助，最后却都还是被命运的轮盘硬生生扳了回去，让秦筱筱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250找上门了 秦小兰当然是想吃茶叶蛋的，但凡有吃过秦筱筱的茶叶蛋的人，就没有能忘得了那种美妙的味道的。 秦小兰拿起一个茶叶蛋，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顿时感觉好吃得想要流泪了，但是她天生腼腆，总觉得不好意思在秦筱筱面前表现出她其实特别想吃，就找些话来说，“小小，你现在都不卖茶叶蛋了吗？” “没时间，不卖了，卖了又总是被人骂，嫌麻烦，我现在就煮给师父师兄他们吃！”秦筱筱说道。 “对不起啊，小小，那次你给我茶叶蛋，被我妈发现了……”秦小兰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想起陶孝静逼她去找秦筱筱要茶叶蛋方子，秦筱筱不给，她还怨怪秦筱筱的事，心里就愧疚。 “过去的事别想了！”秦筱筱给秦小兰把后背稍微垫高一点，让她边吃茶叶蛋边喝稀饭。 秦筱筱看着秦小兰吃完，收拾了饭盒要走，被秦小兰叫住了。 “小小，我，我在这里住着，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这里住一天是不是要好多钱？”秦小兰有些忐忑地问，她昨晚来的时候还没仔细看，今天早上才发现卫生所的条件很好，光她现在睡的病房都是大砖房，又干净又整洁，心里就更不安了。 “小兰姐，不麻烦，你把身体养好再说，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秦筱筱暗暗叹了口气，为秦小兰的卑微感到无奈。 秦小兰感激地抓住秦筱筱的手，已经眼泛泪花了，“小小，谢谢你，姐知道你一心为我好，是我不争气……” “小兰姐，你别哭，激动了又要肚子发紧了。”秦筱筱拍了拍秦小兰的手，安慰她。 秦筱筱洗好饭盒回来，看到谈九通已经在卫生所看诊了。 谈九通虽然年纪大了，但最近几个月吃的好，头发都变黑了，加上气色红润，精神头十足，真正是有仙风道骨的气派，自从他在清含县开了卫生所，这病人口口相传，那是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所以秦筱筱觉得，人还是要有真本事的，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稍微有点成就就感觉不得了的人，是走不远的。 “师父！”秦筱筱走过去，亲亲热热地坐在谈九通旁边，帮他捶捶背捏捏肩。 这时候还早，没有病人，谈九通捧着一杯养生茶在喝，一看到秦筱筱这架势，就瞥过来一眼，“说吧，有什么事。” 秦筱筱嘟嘴，佯装不高兴，“师父说什么呢！” “哼，无事献殷勤，还说没事？”谈九通伸手点了下秦筱筱的额头，不过却是一脸宠溺，“是不是要问你堂姐的情况？” “嗯嗯嗯！”秦筱筱忙不迭点头，她知道谈九通是个很有医德的人，到他手里的病人，他能治，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为师刚刚给把过脉了，暂时稳住了，但是昨天出血量太大，估计宫腔里还有血，还是要小心，最好近期卧床保胎，不能大意！”谈九通喝了口茶说道。 “那师父，让小兰姐就先在咱这住着，您看行吗？她要回去，婆家不会让她卧床的，娘家也不能去……”秦筱筱担心的就是这点，秦小兰根本就无处可去。 “行，你让她安心在这住着，她是你堂姐，可不和我们就是一家人！”谈九通笑着点了下秦筱筱的脑门，“跟师父还那么见外？” 秦筱筱本来想说谢谢的，被谈九通这么一说，也不好说出口，只能感激地冲谈九通抿嘴一笑，然后起身进了里间的病房。 “小兰姐，你听见了吧，师父同意让你在这住，你就安心在这保胎！”秦筱筱对秦小兰说。 秦小兰先是满脸感激，但随即眼睛里又露出忧虑，不过她并没有和秦筱筱说什么。 然而，秦小兰也就在卫生所住了三天，刚能下床稍微活动一下，胡老太就带着胡三宝以及胡大宝过来了。 几人来的时候正是吃饭时间，卫生所关了门，秦小兰也和秦筱筱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刚开始时她还有些局促，只顾着低头扒饭，然后就发现这里的饭菜好吃的过了分，秦小兰不小心就吃多了，又觉得不好意思，非要抢着帮忙洗碗收拾桌子，都被秦筱筱拦下来了。 秦小兰看着秦筱筱在这里生活的那么好，她的师父师兄，还有那个捡来的阿峰表哥都对她那么好，心里不免就很是羡慕，然后再一联想起自己，秦小兰心口不由有些泛酸。 但是这样羡慕嫉妒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快到秦小兰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或者就算她有意识到，也会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秦筱筱对她那么好，她根本就不应该嫉妒小小的。 也就是在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前面的卫生所大门被人敲响了。 “这时候是谁来了？”熊清流放下饭碗，擦了把胡子上的油水，站起来要去开门。 秦筱筱正将自己那份没吃完的菜夹给疯子，在听到敲门声时，她眉头一皱，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熊清流刚打开门，门口就响起一阵刻薄的叫骂声，“秦小兰，你个贱人，怎么着，是不是嫌弃我胡家穷，想赖在城里过好日子了？！” 秦筱筱看向秦小兰，便见她在听到胡老太的声音时，脸色一瞬间就变的惨白如纸，甚至全身都在发抖。 秦筱筱的眉头顿时拧的更紧了，秦小兰从前在家被陶孝静折磨的那么厉害，也没见她这么怕过，这胡老太到底对秦小兰做过什么？ “小兰姐，别担心！我在这呢！”秦筱筱握住秦小兰的手，沉声安慰她。 秦小兰抬头，看到秦筱筱那幽深而坚定的黑眸，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然后又鬼使神差一般，眼神滑向一旁，一直陪在秦筱筱身边的疯子身上，却见疯子始终在看着秦筱筱，秦小兰心里酸涩，随即又迅速移开目光。 前面的叫骂声越来越大，有熊清流在，倒是不至于担心那些个泼皮无赖会冲进来，但是让他们一直在门口叫骂也不是办法。 “走，小凤和我一起！”谈九通也放下了饭碗，起身要朝门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小小你和你堂姐留下，别出去，阿峰过来！” 251提前死亡 “师父！”秦筱筱本来都已经站起来要出去了，闻言便看向谈九通，见他冲她点头，她便依言坐下了。 疯子出去前，习惯性朝秦筱筱笑。 谈九通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一声：艹！还真是姓战的种，什么时候都不忘撩妹。 “小小……”秦小兰显然很紧张，双手都绞在一起，脸色也不好看。 秦筱筱问她：“小兰姐，我一直想问你，你和胡三宝在一起幸福吗？” 秦小兰眼皮一颤，抬眼看向秦筱筱，嘴巴嗫嚅着，重复道：“幸福？” “对！你想想，你结婚后的日子幸福吗？”秦筱筱见秦小兰满脸的茫然，心里不由又要叹气，像秦小兰这样的农村女人，没有文化，逆来顺受，一辈子过的浑浑噩噩，可能连幸福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 果然，秦小兰沉思了良久，才不确定地点点头，“刚开始时，三宝哥对我很好，我们在rou联厂的时候，他就到处跟人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他还给我买扎头发的红头绳，我早上洗大肠，水冷，他帮我兑热水……” “那后来呢？小兰姐，你们刚认识就在一起那个了吗？”秦筱筱眉头拧起，秦小兰这也太单纯了，胡三宝就简单做这么几件事，竟然就将她给收服了。 “……”秦筱筱脸上飞起红晕，低头看着她并不是很大的肚子，伸手覆在上面，羞涩地说道：“是有天晚上，三宝哥和工友喝了酒，喝多了，我扶他回屋，然后……” 秦筱筱真的很想敲开秦小兰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胡三宝明明就是装醉啊，她怎么能—— 哎！ “小小，你别怪三宝哥，这件事我不后悔的！”秦小兰见秦筱筱脸色不好，她怕秦筱筱对胡三宝有误解，连忙出声维护。 秦筱筱摇摇头，秦小兰这个傻女人，到这时候了，还口口声声不怪胡三宝，名誉扫地了还说不后悔！ 但是木已成舟，秦筱筱就算现在骂秦小兰也晚了，她只能按下情绪，继续问道：“小兰姐，胡三宝他妈对你不好吧？” 秦小兰一听到胡老太的名字，浑身就是一哆嗦，眼底也现出惊恐神色。 秦筱筱早就猜到了，但还是继续问道：“你那晚的伤，是胡大宝和胡二宝弄的？胡老太他们不在家吗？” 秦小兰全身都在哆嗦，突然双手捂着脸，哭道：“小小，你别问了！” 秦筱筱也不想刺激秦小兰的情绪，连忙打住了这个话题，“小兰姐，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 秦小兰还在哽咽，显然那一晚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小兰姐，你打算怎么办？胡三宝他们今天来，肯定是想接你回去的，但是他们家，你怎么还能待的下去？”秦筱筱担忧道，她其实就是在担心这个问题，秦小兰性子太温顺了，什么都逆来顺受着，看她对胡三宝还那么死心塌地，说不定一会胡三宝看到她，几句好话一哄，她就心甘情愿跟着走了。 “我，我也不知道……”秦小兰眼底露出茫然和挣扎的神色，她咬着唇，显然也在纠结。 “哎，小兰姐，有些话我不应该说，但是你要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想要过的好，首先就要自己强大起来，你总是这样没主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能过的好啊？”秦筱筱长叹一声，说道。 “强大？”秦小兰苦笑一声，“小小，你说的简单，我和你不一样，你命好，拜了师父，有人疼你，我有什么？就一条烂命，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强大？” “小兰姐，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秦筱筱皱眉，对于秦小兰这种自暴自弃的说法很是不赞同，“师父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再说了，我又会什么？我从前还不和你一样都是烂命一条？但是，从半年前那次我差点被秦小龙推水里淹死之后，我就醒悟了，如果我再不强大，下一次，我就没那么好运气会被人救起来，可能就真死了！” 秦小兰闻言有些发怔，眼睛定定看着秦筱筱。 “其实小兰姐你那么能干，离开那些只想吸你血的人，你会过的更好，就像我一样！”秦筱筱继续开导秦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