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殿下
隐仙州东部有群山,民间又戏言“仙猴山”,因为有传说此群山中有仙,此仙乃是一猿猴得道,故民间有此戏言。 而此山的真正名字却叫做龙虎山,有无那传说中的仙猿倒是无从考证。 龙虎山号称十万仙山汇集之地,山势起伏,连绵不绝,不过据史料记载,详细数来其中只有大大小小九千七百二十座山延绵在一起,占地长向便足有万余里。 不过此盛景已经不是凡种可以一窥全部的,更别说其中龙脉起伏,仙云覆顶,各种奇珍异种生活在其中。 而在这仙山龙虎以西便是隐仙州三大凡人皇朝之一的大圣皇朝。 源头在龙虎山内不知何处的圣祖河将整个大圣皇朝分成了南北地域,这圣祖河是大圣皇朝的母亲河,孕育了大圣皇朝万里疆域的亿万生灵百姓。 所以圣祖河也是这亿万百姓心中真真正正的圣河,通体泛紫的河水,凡人喝一口便可消灾去病。 这几近统治这片疆域过万年的古老的庞大的皇朝,因为这神奇的圣祖河存在,且又不乏圣君明主,所以一直民心所向,江山稳固。 尤其近几年甚至已经将周边的两个庞大皇朝压制的喘不过气,有了要结盟的迹象。 大圣皇朝最神圣之地龙虎城乃皇朝之首府,大圣皇宫便坐落在古都龙虎城靠东的位置,意味着龙虎山和圣祖河对于大圣皇朝有着非凡寓意。 此时皇宫之中长生殿内正进行着一场奇怪的比武。一个是约莫二十出头的穿着粗布麻衣的精神少年,另一个是一个约莫花甲上下的老者,身披大紫袍,可是紫袍和老者的银发银须一样已经乱七八糟。 随着时间推移,老者已经明显占据了下风,而在胸前又险险被少年击中之后,老者圆润的脸上终于一白,又马上就由白转红。 两撇长眉都竖了起来,一声大喝,呼出一口长气,一缕白气从老者口中喷出直击少年脸面。 少年倒也机灵,立刻一个后撤步加上一个懒驴打滚,退出五米开外,不过还是被老者喷出白气擦到了麻衣上,本来很结实完整的麻衣居然被这不起眼的一口气直接击成碎片。 而那老者见到少年后退,这大好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稍一提气,一个大步就飘到少年近前,一掌就拍了下去。 掌还未至,掌风已经将少年打的睁不开眼来。看这掌的威力,拍到少年身上,少年非死即残! 而就在这时,一个慵懒却强硬的让人生不起一丝反驳之心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停吧。”声音很平淡,似乎根本就不担心那个老者胆敢忤逆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老者在这道声音刚响起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没有一丝的怨言,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 而那个劫后余生的少年见到转危为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向发声那人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只见发声处那人一席黑色长袍,上面居然逾越规矩用金丝缝制了一条五爪金龙!腰间没有任何装饰,倒是脚上踏了一双金纹青底靴,看做工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价格斐然。配这一身装束之人是一个青年,虽然穿着惊人,但是配上青年剑眉星目,高挺鼻梁,还有那散乱披在肩上没有束起来的黝黑长发,倒真是显得俊朗异常。 青年斜靠在一尊通体青鱼石雕琢而成的石椅上,左后方三步远处也是站了一个老者,面白无须,一双长眉搭到眼角,双目开阖间精光外溢,懂行的人一眼就可知老者是一个十足的内家高手。 而青年右手边摆放了一个虎皮座椅,一个衣着御医服饰的中年人正给青年号着脉,不过看那中年御医时而擦汗的样子就知道恐怕结果并不理想。 青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眼眸微微睁开,抽回中年御医手中的右手,对着少年虚抬了一下道“小九,你的争斗经验还是欠缺,若是和已经登堂入室多年的一流高手真正搏命,你就凶多吉少了。” 少年脸色一红,青年不等他开口又说道“青龙骑创立之初,建制三十六人,要求全是江湖中真正的一流高手,至少可以截杀人数在一千以内的重骑军!同时替补三十六名少年,随时为青龙骑补充新鲜血液,而你作为这替补三十六人之首,更应该担起重任!” 少年神色一正,重新单膝跪地,左手撑地,右手护胸大声道“请殿下放心,卑职永不敢忘自己的使命。” 青年微微点头,摆了摆手,少年立刻站起身,低头退出了长生殿。 这时青年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微抬,看了一眼紫袍老者,淡然说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紫剑山庄庄主紫洪洋,空手情况下都能打败齐老培养了近十年的龙九。” 紫洪洋微微上前一步,垂首低声道“回禀殿下,龙九小兄弟已经跻身一流高手之境,若不是在下虚长几年,也不会是龙九小兄弟的对手。” 青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说道“你这老家伙,好!现在加封你为紫剑候,赏黄金千两,准你带剑暗中保护龙九三年,等他磨砺足够,你就可以回你的紫剑山庄继续做你的庄主,紫剑山庄也还是原来的紫剑山庄!” 紫袍老者听闻此言,似乎松了一口气,大喜道“多谢殿下隆恩!” “什么事情是你的本份事,该去做足,什么事情该当忘记,我相信你能拿捏好。”青年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又重重的敲击在紫洪洋的心头。 退出长生殿的紫洪洋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一身破碎的紫色衣袍被冷汗湿透,牢牢的贴在了后背上,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长生殿的牌匾,长生殿三个字铁画银钩,初看好像嗜血魔怪,喃喃道“真是恍如隔世啊。” 要知道前一天他还是江湖中让无数人羡慕的耀眼的紫剑山庄庄主,直到昨日被那青年后方站着的老者“请来”的时候才知道他自己沾沾自喜的一流高手修为和真正的江湖顶尖高手差距居然这么大。 更何况自己虽然首次见九殿下,但是九殿下多年来在江湖上的风闻,真正的江湖人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九殿下游历江湖那几年光是一流大派就在他手里覆灭了不下十座,更别说不降伏于他的一流高手了,那更是死在他手里不知凡几。 谁让九殿下不论身份地位,就连身手修为都因为太过天赋异禀,早早就达到了江湖顶尖高手的行列,当真是顺者昌逆者亡!这回自己算是捡了一条命! 不过如果他知道青年背后不语的随意站着的老者三十年前便已经是江湖第七位,而如今是江湖第五位的白魔,他就更不会这么惊讶于老者的身手了。 不过,加上了皇族标签的紫剑山庄还会是原来的紫剑山庄么?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紫洪洋心底是真的没有任何反感,在大圣皇朝,九殿下那可是粗的不能再粗的一条大腿了。 长生殿内,青年见老者退去,稍稍抿了抿微薄的嘴唇,望向右手边的御医,自从青年把手抽出去就一动都不敢动的中年御医,立刻从虎皮椅上滑跪到地上,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道“回禀九殿下,恕老臣无能,九殿下脉象简直磅礴无比,没有任何异象不说,反而…” 青年不耐烦道“继续说!” 中年御医头更低了,低声道“反而,反而观九殿下的脉象,怕是九殿下身强力壮的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 青年眼睑微阖,看了一眼中年御医已经被冷汗打透的后背,一丝失望从眼中滑过。 青年揉了揉额头,“齐老,这可如何是好。”被青年叫做齐老的老者,既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魔,喜好徒手掀开所有敌人的天灵盖! 齐老三十年前进宫,净身之后,功力不退反进,深受皇帝重用,曾为大内首宦!不过自从受命保护九皇子之后,就退居长生殿,不管宫内大小杂事,倒是成了九皇子的半个师父。 齐老听闻青年话语,迈前一步略有些尖锐的嗓音道“殿下,这宫内的御医没有这份能耐,咱家替您去请江湖上所有有名的郎中。”声音虽然没有波动,但是语气却气焰滔天,吓得中年御医跪伏的更低了。 眼前这位九殿下也就是九皇子,是大圣皇朝圣祖皇帝的第九子,天赋彪炳,六岁便可触景成诗。九岁更是打破了皇宫内顶天大的规矩,皇子皇女十六岁未成年之前按照宫内的规矩是见不到自己的父皇的,而九殿下九岁硬闯御书房,惊扰了和大臣议事的皇帝不说,还亲手拧下了五颗大内金刀侍卫的人头! 知晓此事经过的皇帝倒是明白不是九皇子生性暴虐,委实有些不便传出去的秘闻,彻底激怒了九皇子,属实家丑不可外扬。 第九子的生母贤贵人居然在宫中染病身死,虽然事后整个集贤宫全部陪葬,但还是消不下这个第九子的怒火。 所以为了补偿这位早早就进了自己视线的第九子,事后不但没有给予任何责罚,皇帝还将白魔给了九皇子做贴身管家,并赐白魔以国姓是为齐! 从此宫内外都有了九殿下的传说,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生而钢筋铁骨,七岁之时便寻常刀剑不可伤,徒手杀死五个金刀侍卫! 九皇子此后也算是彻底入了皇帝陛下的眼了,时不时皇帝陛下就要赏赐一些奇珍古玩给九皇子,可想而知对九皇子喜爱到了什么地步。 也就是在那一刻起,心中因为丧母一事暴戾难安的九皇子得到皇帝陛下允许,可随意外出游历,从而在江湖上留下了大量深刻的刻在江湖人骨子里的痛苦事件。 皇帝陛下对于九皇子的喜爱还不止于此,甚至就在九皇子三个月前成年那一天,在宫内摆宴,五品以上官员皆至,不但为贺九皇子成年之礼大赦天下三年,还亲自开金口,准九皇子服饰纹龙! 这一事不但大臣们傻了眼,甚至后宫皇后所有嫔妃们看九皇子的眼色都不一样了,皇帝陛下这是要立幼不立长,要让九皇子当储君啊!为此皇后和几位得宠的嫔妃大惊之下,连忙联合外戚死谏皇帝陛下,祖宗规矩不可破。 可是这些都是徒劳,只是换回来皇帝陛下金口一言,胡闹!还差点因此把皇后给废了,从此宫中所有人对九皇子都讳莫如深,生怕惹恼了皇帝陛下。 九皇子国姓齐,名经纬,字长生,名字寓意非凡,齐长生性子倒是奇怪,自小闲暇之余倒是喜欢翻阅一些奇闻异志,仙道一事成了齐长生魂牵梦萦的一件事,可是生就凡胎,见仙哪是易事。 不过也因此齐长生对于名讳,不喜其中经纬而独喜长生,所以索性就叫自己齐长生。 不过好似天妒英才,在九皇子齐长生十二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嗜睡症! 初时每日至少要睡六个时辰以上,等到成年以后更加夸张,每日都要睡足近十个时辰才可以。 宫中数百御医已经忙碌了几年,依旧对此症毫无办法,不过有一个惊人的发现,随着齐长生的成长,虽然睡得时间越来越长,可是rou身强度也在疯狂增长! 齐长生无奈之余只好自我安慰,是福不是祸,一饮一啄自有定论吧。 略微走神的齐长生晃了晃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越趴越低的中年御医,刚有的一点点怒火也消散不见。 齐老看着齐长生长大,比较了解齐长生的秉性,尖锐的嗓音响起,“还不快滚?没用的废物。”刚过不惑之年就已经身披正五品白鹇补子的御医院院使听闻此言,非但没有惊怒,反而如获大赦,躬身退去。 齐长生见御医退去,轻叹口气,不见用力,整个人就飘了起来,落到已经狼藉一片的庭院之中。 轻轻抖了抖下摆,双手插袖,抬头仰望头上亲笔书写的长生殿,长生,长生,如何长生?!语罢,又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又乏了,该睡一觉了。